第116章：我成了他难以启齿的累赘
喉咙里忽然涌出一股又热辣又酸涩的东西，我慌忙地转身，狼狈的解释道，“我，我口太干了。”
为自己倒了杯水，握着杯子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然而，却没有人搭话。
似乎我只是路过讨杯水喝的。
王素素甚至手掩住鼻子，坐到离我远一点的位置上，一脸嫌恶，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也是，我整日混在脏臭不堪的帐篷里，又有几日没有洗澡，身上的味道我自己闻到都想吐。
婆婆似乎于心不忍，看了一眼正中安静坐着的女子，叹息声道，“陈晨，辛苦你了，乔莫这孩子也真是，去了M市接人也不说一声，害你白白跑一趟H市。”
“哦。”我怅然的应了声，心里却想起H市的余震，在帐篷里又闷又臭的黑夜，一遍遍拨打他的电话却传来冰冷的语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胸口仿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痛。
那女子打量了我几眼，便款款站起身，向我走来。此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折射在她脸上，更显得脂粉未敷的小脸洁白如雪、晶莹如玉。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细长的眉，眼眸灿若星辰，完美无瑕的瓜子脸娇羞含情。似乎所有女子的优点都集中在她身上了，优雅淡然，气质如兰，跟乔莫的风格很像。
只有几步的距离，我恍惚觉得她似乎走了好久才在我面前站定。
她盈盈一笑，向我伸出一只白嫩玉手，“陈晨你好，我是褚雅兰。”
我惊愕地瞧着这张与乔莫藏在会所里的照片上完全不一样的脸，忘了呼吸。
她回来了。
乔莫这一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子，褚雅兰，死而复生后，回来找他了。
怪不得，乔莫要避了开去。
胸口那口气险些堵得我无法呼吸，冰冷冷的痛。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呀”了一声，带些许歉意的道，“你一定看过我以前照片吧？也难怪你惊讶。我被毁容，又整容了。”
原来是这样。
她这一句短短的解释，就已经把她所受的罪轻描淡写的带来了，却越发的引人同情与怜惜。
我唇扯了扯，面部肌肉有些僵硬，轻轻握了一下她微凉的指间，轻声道，“你好。”
她又是优雅一笑，“乔莫这些日子承蒙你照顾，辛苦了。”
我心一窒，疼痛从胸口处蔓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似乎要把我吞没。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嘴张了张，正待说什么王素素却“噗嗤”一声笑了，幸灾乐祸的道，“小兰呀，你出国的这几年哪，乔莫心里可苦着呢，现在你回来了，可要对他好好的，把这些年受的相思之苦，全补回来才行。”
褚雅兰粉腮微微泛红，娇嗔不已，“大嫂，您也来取笑我了不是？”
我木然的站着，仿佛我是这家人的不速之客。
婆婆看不下去，说是要去看小久，走了。公公与乔篱相继离去。
奶奶瞅着我直叹气，而后朝褚雅兰勉强笑笑，“雅兰啊，你先坐一会儿，等会再开午饭。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在西侧那间房间，一直为你留着呢，你会习惯的。”
褚雅兰微微颔首，笑道，“谢谢奶奶。”
“这孩子，总是这么客套。”奶奶嗔怪一声，转脸对我说，“陈晨，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应了声。
脚站得太久，有些发麻，我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又惹来王素素一声蔑视的笑声。
我闷声不吭，心里的难过一波又一波。
奶奶进了房间，在小客厅里给我倒了一杯茶。
“你长途跋涉，喝点菊花茶，润润嗓子。”
我心微微一暖，差点落下泪来。
奶奶坐在沙发上，又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与乔莫是天赐良缘，今生一定会幸福美满，谁知，死去的雅兰却回来了。”
我浅浅的抿了口茶水，满口的苦涩。
沉默了半秒，问道，“确定她就是褚雅兰吗？”
奶奶微微一怔，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我刚开始也怀疑，可经过这两日的相处，我敢确定她就是雅兰。假装一个人，除了性格、脾性、习惯等都可以模仿，只有一样不能，那就是感情。雅兰她以前，对待我与你公公婆婆，都非常的乖巧、孝顺，那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对待乔莫，多情又崇拜，即便与他不说话，光是看着，也是眉目含情。”
我本觉得，要是有人假扮褚雅兰是不太可能的，我那样问，也是没话找话说。奶奶说得这一番话，我也没多大心思听，只抓住一句重点“这两日的相处”。
也就是说，其实乔莫与褚雅兰早已回来，那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乔家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在余震不断的H市吃尽了灰尘？
浑身的血液愤怒地几乎要燃烧起来，诸般念头纷纷涌进脑海里，我声音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奶奶，为何不早点派人告诉我，乔莫已回来了？”
奶奶一愣，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茫然，而后神色也跟着变冷了。
“你婆婆不是说，告诉你之后，你顺道出差到M市了？”
婆婆为什么这样说？
她是不想，我回来吗？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冒出，连我手上的茶也都冷到似要冻结。
“我没有。”我垂下头来，眼泪一滴滴落入茶杯里，“我一直在H市寻找乔莫，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不停的找，不停的找。一次次失望，甚至绝望，可我马上又擦干眼泪对自己说，他还没有死，他还在等着我……”
我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奶奶心疼的搂住我，“可怜的孩子！雅兰回来了，乔莫他……你预备怎么办啊！”
是啊，她回来了，所以我成了他难以启齿、难以丢弃的累赘，所以他才不待见我，逃避我。
可是，好歹我们已经结了婚，婚姻不是儿戏，想娶便娶，想离便离的。他一日未开口赶我走，我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作个深呼吸，朝天空吐出一口腹腔中的污浊之气，笑了笑，嘲讽道，“褚雅兰回来便回来了，我现在和乔莫已是夫妻，又有了小久，难道让我离婚成全他俩吗？那小久怎么办？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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