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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红昭愿:陌上花开缓缓歌容缓容华 > 第四十六章 我之砒霜人蜜糖
 
容保小哥这一哭,真是惊天动地。

倘若还是当年的嫩娃少年,如此哭一哭,兴许还能几分惹人怜爱,但已然长成了大人的男子,如此这般的哭着,看了只会让人很难下手。

“容保哥哥。”大概有半个时辰过去,看了多时,听了多时,容缓离开了座位,走到犹在抽噎的容保面前,递上了自己的手帕,“还想哭么?”

容保自是不敢接过她手中那一面散发着栀子花香的素绢手帕,尚在犹豫不决的当儿,倚在桌边的兰心随手将身后的抹布递了过去。他看也不看,拿起来将一脸的鼻涕眼睛擦了个干净,顺便将抹布上的些许污迹留了下来,一张脸越发滑稽。

容缓看得不忍,走到盆架前,将搭在其上的擦面巾浸了盆中水,再送了过来。

容保双手接过,不住口地谢了几声。

缓缓这么温柔做什么?兰心嘟起了嘴。

兰慧掩唇忍笑,上前帮着他,将脸擦了个干净。

容缓又将一盘现切的鲜果放到他面前,问:“容保哥哥为何会出现在中关大营?”

“……”缓缓果然是缓缓,温柔都是那假象。

容保一怔,张口结舌:“这……”

容缓浅笑:“倘若是不能说的,只需要说一声不便告知即可,缓缓自然便会晓得你前往那处乃平州机密之事,自不会再多问询。”

容保咧嘴:这缓姑娘真是不比城主好对付呐。倘若不说,那等同是承认了此行是为平州机密,缓姑娘必定会追查到底。以缓姑娘的本事,说不定就能查得一清二楚。而倘若说了……却是万万不能。

“缓缓明白了,容保哥哥的沉默,足以说明此行的不可外传。”容缓撤身回到位上,“兰慧姐姐,你向来很疼容保哥哥,这一次也由你来照顾他可好?一定要多留容保哥哥在青州城住上几日,以尽我们的地主之谊。”

“这自然是好。”兰慧笑意晏晏,“我们在容府住了几年,小保子多方照顾,现今到了报答的时候。缓缓放心,兰慧姐姐必定会将小保子照料得无微不至。”

“小保子”是什么东西?容保面有难色:“禀缓姑娘,这一次出来,城主给小的是定了时限的……”

“也不在这一两日的时间,走呗,姐姐我带你看一下这东南风光。”兰慧拉起他便走,并加以轻柔的警告,“听姐姐的话喔,不然扯动了姐姐痊愈不久的伤,你要心疼的不是?”

“……”此话一出,容保哪敢有一丝的挣扎?只得苦垮着一张脸被扯了出去。

“看来,容城主的确是要对葛州下手了呢。”一直立在窗边的姚宽道。

容缓沉吟道:“平州与葛州并未接壤,即使中关城大营愿意归顺平州,在当前情势看来,又有何意义?那可是一座惰懒到连近处的战事也无心关注的死水营,既无战略价值,也无实用价值,容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兰心气咻咻道:“容保是容城主的第一心腹,派他来做的事,必定事关重大,可惜,我们与容保算是旧识,他不开口,也不能用些法子相逼,哼。”

姚宽一笑:“容保逼不得,中关城大营那边的人难道还逼不得么?”

容缓忖了忖,颔首:“姚大哥说得有理。此事就交与兰心姐姐去做。”

“好嘞!”兰心喜笑颜开。

容缓再道:“姚宽大哥须记得,在得到中关城大营的供述前,不得放容保离开,也莫让他与平城取得联络。”

几人应声之后,分头行事。

容缓揉了揉额头,准备到帘后的榻上稍事歇息。

此际,门外传来芳蔻急声:“姑娘,奴婢有急事要禀报!”

娴静的芳蔻会出现这等声气着实罕见,芳草得到主子示意,上前将书房门拉开。

“姑娘!”芳蔻进了来,匆促行了个礼,道,“芳芸逃了。”

“呃?”容缓目光微闪。

“啊?”芳草惊呼出声,“这……怎么会?”

容缓温声道:“几时的事?莫急,慢慢说。”

芳蔻沉了沉气息,道:“方才,奴婢到府衙的牢内给她送饭,因为奴婢叫了许多声,牢间的人回也不回,奴婢惟恐芳芸是有哪里不好,就请牢头打开了牢间的门,发现躺在木床上的居然是个假人。”

“假人?”

芳蔻双手比划:“对,被子卷起来套上囚衣,披上假发,就那样摆在床上,从外面看很难看出究竟。”

容缓颦眉:“牢头怎么说?”

“那女牢头大惊失色,因为昨晚还是她带芳芸放风来着。连司大人也给惊动了,如今正发动人手满城搜拿。”

容缓略作思量,倏地站起几步走到窗前:“谁在外边?”

“属下在。”兰七应声。

“速去归龄的住处及官署查看,他如若仍在,不必惊动。如果已经没有身影,请祈刚协助捉拿。”

“属下遵命!”

“姑娘……”芳蔻讷讷道,“奴婢多嘴问了一句,那牢头说今儿正晌午时分,归大人曾去探过监。”

“只怕归大人不仅是今儿晌午时分去过。”容缓淡淡道。

芳草难以置信:“难道是归龄带芳芸逃了?为了什么?难道他一早就与芳芸认识?不对啊,一不是同乡,二也没有见过面……难道那归龄还想利用芳芸为他家主子做些什么?”

容缓浅哂:“芳草的思路,越来越有条理了呢。”

冷不丁得到夸奖,芳草有些赧然,也有些焦灼:“姑娘一点也不急么?芳芸那个自作聪明的丫头哪可能是归龄的对手,现下被他带走,还不知又要被利用做些什么,那条小命怕就此完了,赶紧把他们捉拿回来要紧。”

容缓颔首:“你带两名女卫去将那位女牢头请进府中说话。”

“女牢头……”芳草恍然,福身告退,“是,奴婢这就去。”

容缓若有所思。

芳蔻眼中含泪:“姑娘,如果芳芸被捉拿回来,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能饶她了吧?”

容缓没有言语。

芳蔻语声颤抖:“奴婢……奴婢错了,奴婢前两日去看她的时候,她曾说了极不好的话……奴婢那时就该禀报姑娘,可又怕姑娘生气,谁知芳芸竟没有一点的悔改心,奴婢错了,请姑娘责罚。”

容缓莞尔:“倘若她那些极不好的话不曾将你煽动半分,生气的会是她。”

芳蔻摇首:“可她做了那样忘恩负义的事,奴婢居然还为她缝了衣裳做了吃食,奴婢实在对不住姑娘。”

容缓叹了一声:“民间有一句话,叫做‘久负大恩反成仇’,我救了你们是真的,你们在用自己的力量报答也是真的。既然如此,便不必总将恩义挂在嘴上,好生做事即可,无论是洗衣还是做饭,每做一点,恩就偿了一分。到头来,反倒是我在仰仗你们。”

芳蔻无声垂泪。

“至于芳芸,即使我没有救过她,她为财背主这等事仍然难以原谅。但,倘若你们在这个时候对她全然不闻不问,反倒是你们的薄情。既没有徇私纵容,也没有落井下石,你们四人都有着难能可贵的品质,我很欣慰。”

芳蔻拭净了泪,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把她给找回来!”

容缓目光一闪:“你晓得她藏在何处?”

“奴婢不敢确定。但之前芳芸与奴婢走得最近,话说得最多,她如果还没有出城,这城里应该是有她的几个去处的。”

容缓目光微闪:“说说看,她有可能去往哪里?”

*

“归龄逃出来了?”胡新舞听到霍先生的禀报,喜形于色,“这个消息应该确凿无疑吧?”

霍先生点头:“归龄如今已经到了我们在明城的分号,这封信,正是明城分号的掌柜写来的,当是确凿无疑。”

胡新舞展颜笑开:“归龄没有让本小姐失望,很好。”

“这信中说,归龄还带了一个人,是容缓身边的丫头。”

“这……怎么说?”胡新舞脑中闪过容华的清华姿态,一眉高高挑起,“别告诉我,那是归龄此次惹上的桃花债。”

霍先生胸有成竹:“正好相反,那是他献给主子的礼物。”

胡新舞旋即领会,笑色更为愉悦:“容缓身边的人也不是风雨不透嘛,写信给他,命他好生对待愿意弃暗投明的聪明人,一路之上,多挖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也不枉他经历这一次的险况。”

“其实,已经挖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霍先生神秘一笑,上前了两步,在主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新舞起初是含笑聆听,听着听着忽尔起了怒色,切齿:“这些事当真是容缓身边的那个丫头所说?”

霍先生点头:“是,原本那丫头因为犯事被关进了牢内,探监的小姐妹们向她漏了这样的口风。”

“大明贱人,居然敢吃里爬外!”胡新舞猝然站起,“你盯紧了归龄这边,本小姐这就去清理门户!”

*

一阵入秋的风吹来,芳草打了个冷战。

兰慧投去一睇:“别站在窗边,小心着凉。”

“多谢兰慧姐。”芳草迈了几步,又定在原地,心神颇为不宁。

“怎么,担心那计策能不能奏效么?”兰慧问。

芳草点头。

“你尽管放心,我们事先早已知会了那方,相信自有一番妥帖的应对。”兰慧道,忽尔叹息,“倒是芳芸,还是说舍就舍,说叛就叛了,原本,我还打算她如若这一次能够坚守底线,便为她寻一个好人家给嫁了的,唉~”

芳草黯然,幽幽道:“到了这一步,我们谁也救不了她了。”

“那胡家小姐如此苦心孤诣地针对缓缓,难道……”兰慧皱眉,“是实打实地爱上容华了?那个人除了一张皮相,有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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