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金喜儿便没有了推脱的理由。
“可是我怎么能和他们穿成一样呢？”金喜儿终于忍无可忍，发起了大小姐脾气。尤其是当她看到黄小妹也拿起了那件衣裳，更是恼羞成怒，昨日她还嘲笑了黄小妹衣着，今日竟然让他们穿成一样，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裴妆反问：“那你为何不能和他们穿成一样？”“要是传出去，我和一个卖鱼女穿一样的衣裳，别人肯定会笑话我，我好歹也是金家的女儿，我若是丢了人爹爹也会丢人，您不会不知道我爹爹吧，他可是汴州城有名的大善人。”金喜儿说着说着，就将自己亲爹的名头搬了出来，以为这样就会让裴妆感到害怕。裴妆刚才一直没生气，现在终于冷下了脸，犀利的目光落在金喜儿身上，语气明显不快：“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理由强制你必须穿这件衣裳，但是我却有权利让你不能继续留在书院，是走还是留取决于你。”“先生竟然为了一件衣裳就要开除我，凭什么？”金喜儿气急败坏地质问道。她实在难以理解，她们才不过九个人，非要劳师动众地穿成一样做什么。“相信你们其中的很多人，应该和她一样不解。在府学和太学念书的学生也都会要求统一服制，为的就是防止私下攀比，且这身衣装适合念书写字，也能为你们省去很多麻烦，这便是我一定要推行的理由。如若有人不服，今日就离开。”裴妆说着便转过身去，等着她们自己做选择。今日将所有的话都说清楚，她虽然很想要招生，但宁缺毋滥。“先生说的对，我们既然是来学习，就应该遵照书院的规矩，和男子看齐。”马薇薇是第一个上前领了自己的衣裳。其他人见此也都陆陆续续地拿了衣裳去里间更换，唯有金喜儿还因为刚才被斥责而面上无光，赌气的站在原地。不过让裴妆意外地是，她竟然没有直接甩袖走人。“你怎么不走？”裴妆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金喜儿这还是执拗地站在那里，小声喃喃：“我爹爹说过，做事不可半途而废，我若是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他责骂的。”她倒是没有裴妆想象中的那么娇蛮任性，只是少了好的引导。“即是如此，你就先委屈委屈，哪怕是装装样子，如何？”裴妆说着，亲自将一套衣裳拿给她。金喜儿见先生主动给自己送过来，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接了过来。心中颇有怨气，却还是按照裴妆所说去内间换了衣裳出来。等到所有人都换好衣裳，裴妆便让她们先去学堂内做好，屋内一共九张桌椅，环形排开，裴妆就坐在中间，不偏颇任何一个人。看着她们清清爽爽的打扮，倒是有几分年轻姑娘该有的活力。“先生今天要教我们如何制药吗？我们都听兰姑姑说了，云先生制药是一绝。”马薇薇已然跃跃欲试。裴妆含笑看着下面的姑娘们，“今天先不教课，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们。”一般先生在开课前，都会先考虑一下学生的功课，看看学生的水准如何？马薇薇以为裴妆也要考问他们，便做好了准备，等下她可不能让先生失望。反倒是黄小妹，因为之前没念过几天书，有些胆怯，生怕会惹得先生不快。裴妆将她们每个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也都知道她们在打的什么算盘，随即温声问：“我是想问你们，若是不考虑你们是女子，不考虑家世出身，甚至不考虑我们生活的国家，你们真正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裴妆的问题倒是让下面的姑娘们一惊，她们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要做什么样的人，从她们一出生就已经决定好，大家闺秀自然要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婚后相夫教子，为家族争光。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儿，自然也希望婚事顺遂，夫妻和和美美的过一生。“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吗？”金喜儿歪着脑袋问道。裴妆很笃定的点点头说道：“没错，什么都可以。”金喜儿生的容貌艳丽，平日里又喜欢那些华美的衣饰，自然希望得嫁高门，这也是她爹的愿望，不然这些年为何金家一直将排场搞得这般大。“那我想要嫁给一个王爷，过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生活。”金喜儿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坐在她旁边的同窗，疑惑的问道：“为何是嫁给王爷？嫁给皇上岂不是更能享受荣华富贵？”金喜儿颇为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当今圣上只钟爱皇后，任凭谁都抢不走，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裴妆哭笑不得，觉得这姑娘越发有意思，连皇上只喜欢皇后这种事情都考虑的清清楚楚，倒也是个明白人，最起码比南芙蕖要明白的多。一说起皇后，大家又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噩耗，不免引来一阵惋惜。马薇薇叹息一声道：“都说情深不寿，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深厚，可惜却落得如此结局，娘娘可真是红颜薄命。”听着他们在下面感慨着她红颜薄命，裴妆总觉得有几分别扭，便忙转移话题。“你们还没有回答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一说到这个问题，下面又再一次归于安静，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好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过了良久，还是马薇薇第一个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对裴妆行了一礼，轻声道：“若是可以，我想要像男子一样科考，登阁拜相，为家族争光。”裴妆觉得要是将马薇薇放到现代，绝对是老师和家长都喜欢的好孩子，回答的问题永远都是令老师满意的。“很好，有志气，我也很希望有朝一日这个愿望能够实现，不过我还想要听听别人的想法？”裴妆赞许地点点头，让马薇薇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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