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顾西华那一番在别人说来平平无奇在他说来却已算是甜言蜜语的话，严太后心情很好，中午没睡都精神抖擞，见到皇帝时看着比皇帝都还精神。
皇帝奇道：“母后今日是怎么了？看着容光焕发，倒越发年轻起来。”
严太后笑骂道：“陛下多大的人了，还打趣你老母。”
皇帝心情也不错，毕竟，刺客找到了，皇后离宫了，西北的事情不需要操心了，北边……咳，北边还有变数，但如今的大虞物阜民丰，区区铁弗部，又岂能翻起什么大浪花？
严太后见他心情不错，便直接道：“我刚看过阿玙，陛下下手也太狠了，阿玙确实有错，但叫过来好好训诫一番便是，怎还动了鞭子？唉，这大热天的，阿玙可遭罪。”
皇帝却冷哼一声道：“母后不必心疼他，这竖子近来胆子越发大了，不管教怎行？”
严太后也知道皇帝说的没错，所以她偏心楚王也是有道理的，但再怎么说，阿玙也是她的亲孙儿，看到他背上纵横交错的血色鞭痕，严太后便心疼的不行。
“陛下管教他们，自是有道理的，只是，陛下为何将那秦家女赐为阿玙的正妃？”这事也只有严太后敢问皇帝了，就连方才顾西玙被打之前，也只是要娶邵娉婷为正妃，并不敢质问皇帝为何这样做。
皇帝冷哼一声，道：“阿玙与秦佩已有肌肤之亲，他不是要负责吗？那将秦佩赐为齐王正妃有什么不对？”
“可是，娉婷与阿玙之间……众人也都看见了，不给个说法怎么行？”严太后接着问道。
她固然不喜欢邵娉婷的招摇，但邵娉婷毕竟是女子，昨日的情形之后，倘若邵娉婷不能嫁给阿玙，不知道往后会遭到多少白眼和耻笑。
皇帝却只道：“母后别管那么多了，适才宣国公已来过了，娉婷将会陪着皇后阿瀛到宝应寺去，等过些日子事情淡了她再回来，朕为她赐一门妥帖的亲事便是。”
见皇帝主意已定，严太后便不再多说，她呷了一口茶水，才接着道：“阿玙的婚事定了，光之那里也拖不得，他毕竟是兄长。”
皇帝却道：“朕记得，他之前还有一个婚约……”
严太后白了皇帝一眼，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总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光之。”
皇帝点头，严太后不等他说，便道：“光之的亲事，我已寻摸了很久，现在有个人选，我觉得不错，陛下听一听。”
昨日顾西华向严太后请求赐婚之时，除了清言，只有越王妃并寿春公主，德妃和永清公主在，这几人都不是搬弄是非的性子，因此皇帝还不知道顾西华要求娶孟家女的事。
皇帝愣了愣，才笑道：“母后请说，儿子倒要听一听，谁家女儿得了母后的青眼。”
严太后也笑道：“就是定北侯的孙女，叫清言的那个。”
皇帝昨日才见过，怎会不知？
少女跪在面前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一抹羊脂白玉般的脖颈，还有那似曾相识的眉眼……
皇帝默然片刻，道：“母后怎突然看中了她？此女……”皇帝顿了顿道：“……此女方才退亲，还与太子有些牵扯，做楚王正妃，有些不大合适。”
严太后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就很好！光之虽然办事得力，但他到底是庶出，倘若他的正妃出身比那秦佩还要好，反倒是不合适了。”
皇帝噎了噎，却无从反驳。
毕竟，顾西玙是邵皇后嫡出，他的正妃出身怎么也要比楚王的正妃出身好，否则，朝臣们便要非议。
而且，皇帝虽对邵家和邵皇后不满，对自己的儿子却没什么不满的，为楚王选的正妃比齐王的还要高贵，这对阿玙大大不利。
“可是，这孟家女儿除了有些医术，听说琴棋书面诗词歌赋俱是平平，都城贵女众多，与这孟家女儿出身相当，更优秀者也不是没有，母后怎就认准她了？”
皇帝再三的反问让严太后有些吃惊，她知道皇帝不大喜欢光之，若不然，光之也不会先求到她那里，但皇帝这么不好说话，却着实有些出乎严太后的意料。
想到适才楚王面上那明亮的笑容，严太后并未顺从皇帝的意思，将这个提议搁置又或者询问皇帝心中的人选，她只道：“比这孟家女儿优秀者自然也有，但这孟家女与哀家投缘，我实在是喜欢那孩子。先前也询问过光之，他一开始还不愿意，不过，见哀家喜欢，便也勉强答应了。”
这事皇帝也知道，水轻云初来之时，在太后面前声称愿为楚王执帚，楚王还不愿意，严太后的提议也被楚王拒绝，皇帝当时还觉得这个儿子有些蠢……这般看来，楚王能松口，大约的确是为了叫太后高兴。
见皇帝若有所思，严太后便又道：“陛下，光之乃是三月生人，如今已经弱冠了，这些年他四处征战，从无怨言，可叹今年他的生辰都未在都城过……唉，他自小又没了亲娘，你也得怜惜他一些。”
严太后的话到底叫皇帝想起了某些久远的回忆，女子清丽的眉眼有些模糊了，但那倔强的神情却仍旧鲜活，可惜，她却去的那么早……
皇帝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便点了点头，道：“既然母后已经看好了，儿子当然没意见。”
严太后却是松了一口气，笑道：“那陛下也下旨赐婚吧，先定了名分，日后我也好叫那姑娘常入宫来陪我。”
见严太后这样高兴，皇帝也跟着笑了起来，道：“好，儿子这就叫人来拟旨。”
说完真的叫了褚杨清来吩咐了这事，褚杨清自去安排不提。
这边严太后又道：“太子的年岁也不小了，光之与阿玙的亲事都定了，陛下也该想想太子妃的人选了。”
楚王与太子，这两个都是没娘的孩子，太后自诩要多疼一些，才能有这么一说。
虽然提这个建议的是自己的亲娘，皇帝却仍旧收了笑意，一口拒绝道：“太子年纪还小，现在立妃为时尚早，母后还是别操心了。”
严太后有些吃惊，她倒也并未真的着急，但皇帝这态度再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儿大不由娘啊，况且她的儿子还是皇帝，看着皇帝面上微现的冷意，严太后禁叹了一口气，罢了，能管一个是一个，管不了的，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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