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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穿到民国好好学习 > 58、天道酬勤有擅长
 
海宁九月的天空, 被一个个大烟囱,染成了低矮的苍灰色。

珍卿来了这么久,习惯不往天上看了, 看也没什么看头。

幸好这个时节,桂花已经悄然开放,含蓄地释放着浓香, 不知不觉让人神经放松。

珍卿下了体育课, 在浴房洗了一个澡。赶紧到饭堂吃饭。

转眼之间,她上圣音女中已有半个月。

期间金妈和胖妈来过两回,帮她弄一些换洗衣裳,顺便带了杜爸和后妈的问候, 还有他们给她的礼物。

礼物真是不老少,吃的、穿的、用的, 都是用得上的好东西, 准备得很见心思。

接收这些东西的时候,秦管家告诉珍卿,本来父母回到海宁以后,说要接她回家玩玩的。

但这教会中学非常严格, 不准学生随便请假缺课。

而且她那位当教授的爹, 回海宁大学上课没两天, 下楼梯没留神把脚崴了。

一崴脚就肿起好大的包, 那时候疼得动都动不了。

为了避免落下病根, 后妈还给杜教授请了病假, 严令他在家卧床修养——落了这么严重的脚伤,自然没办法来看圣音看她。

后妈谢董事长倒也想来看珍卿,可惜的是,后妈回来之后就一直忙活公司的事, 动不动就要出差。

前天,谢董事长刚从外地回到海宁,在谢公馆还没歇过神,楚州又传来坏消息,说有人用花仙子的化妆品,好几个人的脸被灼伤了,事情在当地还闹得挺大。

谢董事长连夜弄到船票,今天一早就坐船沿江西进,赶到楚州平息事端去了。

珍卿自然不怪人家,她心里还觉得挺佩服。

这个时候风气还不够开明,只是小部分女性,出来在社会上做事。

这些职业女性,受到的歧视和排挤,其中的艰难和痛苦,比后世有过之无不及。

这谢董事长要没点心气和毅力,就顶不住这么多难事,挣不下这么大的家业。

珍卿就让金妈带话回谢公馆,说:“长辈忙得都是正事,我不能替长辈分担

,只有管好自己,好生念书。不给长辈添烦恼。”

金妈笑着应下了。

胖妈最近表现不错,谢公馆的主人发话,她以后还有机会回到五小姐身边。

因此这两回给珍卿送东西,胖妈也能跟着来。

胖妈还给珍卿讲了,林兰馨走礼过大定的事。

周家公子跟林家小姐,从前只是过了小定——就是男家给女家一些首饰,就算是把婚事基本定下了。但比较正式的还是过大定。

过大定男方要给女方很多首饰、衣料、茶酒、果饼等等,女方也要回送男方文房四宝、衣料等。

这种大定礼,这个时代是非常讲究的,尤其是大户人家。

男方给女方定礼,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彩礼。

在古代,彩礼代表双方的脸面,彰显的是地位和财力。更代表男方对女主的尊重。

真正讲理懂事的人家,会把男方给的彩礼,放进女儿的嫁妆。

真正讲究的人家,爱女儿的心,跟爱儿子的心一样。

出嫁的女儿不能再分家产,嫁妆就是她人生的保障,就是要厚厚地给她陪嫁的。

而女方的嫁妆,通常留给子孙后代的——男方家出的彩礼,最终用到自家子孙身上,也不至于那么肉疼。

可是世上有人穷有人坏,这人一穷一坏,就讲究不起来。

古往今来,不管穷人富人,都有嫁女儿当成卖女儿的。

女家狠命地跟男方索要彩礼,彩礼要过来不放进嫁妆里,而是留于家中自用,或者贴补子孙。

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嫁到夫家,没有得到经济利益,还因彩礼惹夫家生厌,真是说不出的苦处。

这种恶劣风气传到后世,彩礼就成了遗风陋俗,成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兰馨的婆家周家,给她送的大定礼非常丰厚,对林兰馨真是很看重了。

据胖妈和金妈说的,吴大嫂跟周家人发了话,说收的礼全给林兰馨放进嫁妆,给她陪送到周家去。

这林兰馨经济上没吃亏,据说她未婚夫还发了愿,说两个人

结婚以后,愿意支持妻子继续求学,孩子晚点生也行。

而且林兰馨的未婚夫学历也高,留学回来之后,已经在政府谋到职位——将来可谓前途无量。

只是听说,周家的那位未婚夫,长得不怎么好看。

但总的来说,林兰馨这门婚事是瑕不掩瑜。

……

林家的婚事珍卿听过就算,她课余时间除了还抽空画画以外,目下连打工挣外快的功夫都没。

要说这圣音女中的课程,名目真是多得不得了。

每天课程排得满满的,白天上一天不说,晚上还有自修课——简直跟后世的中学,是一种压榨的方法。

要学的课程包括德语、英语、国文、文学、数学、历史、地理、生物、世界史、体育课、绘画,还有哲学课和读经课。

她们现在是预科一年级,德语、英语是两门很重要的外语课,听说到上正科的时候,绝大部分课程,都是用外文教材了。

不过珍卿对这些文课,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游刃有余的。

文史类的课程就不必说了,这一直是珍卿的强项科目。

有一回上国文课,俞先生引用经典,说传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俞先生给大家讲解出处的时候,说这几句话是出自《左传》的。

但珍卿是知道的,这几句话并非出自《左传》,而是出自《易经》的《系辞传》。

她随口跟舍友梁玉芝说,梁玉芝竟然跑去跟俞先生说。

幸亏这俞先生是个心胸宽广的,不但没怪学生指出错误,反倒非常纳罕地问珍卿,她难道读过《易经》吗?

珍卿就老实跟他讲,她拜过一个国学师父,确实跟他学过《易经》。

从此以后,俞先生对珍卿格外关照。

只不过圣音是教会女中,不怎么重视国学,俞先生的地位不高,说关照也就是寻常多讲点东西,态度也会比较好。

就只是这样,珍卿也非常感激了。

除了文史类的课程,珍卿学英文、德文,也格外地得心应手。

她自己有这方面

的天赋,她从暑假上家教课就发现了。

英语确实上辈子学过,这是天生的作弊器。

但珍卿这一辈子自幼勤学苦读,锻炼了非常好的记忆力,这是学外语记字形、句子的一大助力。

而且她对外语的字音,也出人意料地敏感,很容易就能对不同字音加以辨别区分,并且记住正确的读音。

珍卿觉得,这种优势与其说是天赋遗传,不如说得益于多活一辈子。

她从小就处在复杂的语言环境中,老家人讲的禹州话是最基本的,但在她脑海里,还有上辈子的方言和普通话。

下意识就会将不同语言,进行对比区分。

小时候教过她的匡先生,讲的像是带蜀州口音的普通话。

而李师父跟珍卿讲的,也是带禹州味儿的普通话,李师娘讲的更是带京味儿的普通话。

她在这么复杂的语言环境中,不知不觉之间,就会识别、模仿别人的语音。

这十几年之间,竟让她形成了一种特殊技能,使她对不同方言的发音很敏感。

以致现在学起外语来,也是事半功倍,显得极有天赋,不可不谓是意外之喜。

所谓天道酬勤,古人诚不欺我的。从前下的苦功夫,现在好处都渐渐显出来了。

除了文史和语言类的课程,珍卿她们现在学的代数、几何、物理、化学,程度都不太深,她应付起来也没什么困难。

还有这学校宗教气氛很浓,修女专门要教学生唱赞美诗和宗教歌曲。

珍卿还要学一门钢琴课,这可完全是新学科。

她上辈子啥乐器也没学过。这辈子跟李师娘学过琴,可是没有特别上心地学。

上了这半个月钢琴课,钢琴的键盘音列珍卿也认得了,西洋乐谱也认得了。

她现在能看着简谱,弹一点练习曲。

音乐课多由外籍的教师来教,也会有修女或中国教师,像助教一样从旁辅助。

珍卿上了一段时间课,就明白这个圣音女中,是一所彻头彻尾的贵族学校。

它的教育宗旨,是为上流社会家庭,培

养学识教养都很优秀的淑女,将来也可成为完美的家庭主妇。

因此,这学校培养女学生,特别注重对家事的教育——比启明学校看重得多。

珍卿的课程表里,除了常规的文化课程,还有如家政、裁缝、绘图、编织、烹饪、速记、育儿等女性化课程。

这些女性化课程,内容之丰富精细,把她在睢县上的劳作课,甩了有十万八千里。

珍卿文化课学得都不错,就是唱歌弹琴也是正常进度,就是培养贤妻良母的科目,学起来真是心不足,力也不足。

她从小到大,没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女性长辈,对她进行过系统严格的女学教育。

她基础比别人差得多,对这些也没有兴趣和天赋,自然学得不尽人意。

因此,她时不时就被当堂批评,或者课后被拎到一边,单独由修女补一补课。

上了这个教会学校,除了每星期要做礼拜,平常也总被要求进行忏悔和祷告。

每天都要做五次祷告:早上起来有一次晨祷,每顿饭前都要祷告;晚上睡觉前在床前,也要祷告一回。

珍卿心里哪个神也不信,但她也和光同尘,繁杂的祷告她都做了。

但总比不上真心皈依的人虔诚。

有一回,在床前进行晚祷的时候,她不小心睡着了。

就这么一个小事件,管他们宿舍的修女,就上报斋务长凤安娜,凤斋务长又上报校长。

然后,珍卿就被带到校长室,被要求一直祷告到后半夜。

就这样教训一番,斋务长凤安娜,还撺掇着校长,要给珍卿记一个大过,通报全校以示警告。

最后,还是学校的理事卫安理——就是把珍卿推荐入校的,那个杜爸的好朋友,出面干预了一下。

鉴于孩子年纪小,而且确实是初犯,只记了一个小过。

这一件事让珍卿全校闻名,胆子小的学生,从此就对校方生了敬畏。

而不以为然的人,也很不少。她们觉得校方未免太过□□,处处按照洋教的规矩来,须知这里的学生多是中国人。

她们虽然念了这学校,但很多学生并没有入教,并不是教徒,教徒的清规戒律,对她们不该如此严苛。

说起这件小事化大的风波,斋务长凤安娜,在其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就不得不说一说,斋务长凤安娜这个人。

听同寝室的曹汉娜说,凤斋务长的父亲,是个在教的中国商人,给圣音女中捐了不少钱。

而凤安娜从小上教会学校,推崇西方的文化和传统,对中国的东西嗤之以鼻,平日里,很以身为中国人为耻。

她对学生中式的行为习惯,就管理得极尽严苛。

关于被记小过这件事,珍卿自己反应倒是平平。

她觉得这学校,整个是如此风气,她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美好的校园生活。

她也没心思折腾了,想着有机会的话,干脆换个学校上。

但是同寝室的梁玉芝,是性烈如暴炭的人。

她一方面跟珍卿有交情,另一方面,对学校的行为很看不惯。

她先想去找校长,帮珍卿理论一下,被珍卿死活拦住了。

没能去成校长室申诉,梁玉芝又在寝室喋喋不休,不免就跟全家信教的曹汉娜,发生了许多场争论。

曹汉娜平时看着和气,但有关信仰的问题,她言辞却格外地强硬。

珍卿连忙左拦右劝,记小过她也认了,她甚至没有跟家长说——想着这学校再过分些,她就可以跟家长申请换学校了。

所以梁玉芝和曹汉娜,因她的事情,为宗教争吵是争不明白的。

她请大家各信各的教,各走各的道,不要伤了和气。

关于宗教的一些事,真是犯不着争论。

没见某个世界性的宗教,争了上千年不也没争出个一二三吗?

珍卿从此以后,更加修身养性,修女和先生怎么教导,她就严格遵命行事,反正是老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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