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直接冲进警戒线内狠狠揪住那个医生的衣领。
“我要你救我老哥，如果他活不了，我把你们医院砸了！”
我面目狰狞着，此刻所有心情都堆积在脑中，彻底的爆发出来，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那就是被世界抛下了，老哥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他也走了，我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
医生脸色难看的推开我，说救死扶伤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会尽力。
我无助的看着他们把老哥抬上救护车，坐着君威跟在救护车后面。
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的成绩录入了本市最好的初中。
那时候老哥也刚刚初中毕业，考上了高中。
而兄弟两个昂贵的学费，却让老爹一筹莫展。
那时候村子里就嘲笑说，老大有出息，这个老房子肯定是留给老大结婚。
村里的妇女们都喜欢七嘴八舌，他们的孩子也会跟着这么说，在我面前炫耀说他们是独生子，不会结不了婚。
我老哥很生气，在打谷场的草垛中把那几个孩子揍了一顿。
他找到了老爹，说他不读书了，要去省城工作。
老爹自然没同意，关上门拿着棍子就把老哥一顿打。几天后老哥就退了学，搬着初中文凭和行李离开了县城。
那时候我还天真什么都不懂，单纯的以为哥哥是去外面上学了，后来懂事了才知道，没有老哥就没有今天的我。
老爹赌钱，老哥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每个月都会寄钱过来。
我坐在车上魂不守舍，目光一直盯着前面的救护车，随后是医院里触目惊心的手术中的血红字体。
海峰在旁边坐不住了：“带朔子去处理伤口。”
我惨白着脸色，一动都不动。
海峰打了我一巴掌，吼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昭阳醒着会高兴吗？手术很快就会完成，要是你在出了事，我们还得两头顾着，怎么跟你昭阳交代。”
我长了张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体都在打颤，海峰见我的样子不对劲，马上把我背起来送到了急救室。
再见老哥时，是手术刚结束的时候。
海峰提前帮我签了责任书，看着那个担架床被推出来，我踉踉跄跄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
“我们尽力了。”
医生垂下眼帘。
我闭了闭眼睛：“谢谢。”
没有过多的话，我静静盯着老哥那张安详的脸，我从来没见过平静过，平静的可怕。
我以为我做得足够狠了，我以为一切事情都在我掌控中。没想到到了最后，是我下手不够狠。
老哥的遗体送到了太平间。
我坐在长椅上抽烟，地上落满了烟头。
走廊的光线慢慢暗淡下去，随后被明亮的白炽灯光代替，我抬起头，木然的看着向我走过来的海峰。
他手里拿着饭盒，还提着一袋水果，坐到了我的身边。
“朔子，吃点东西吧。”
我麻木的摇头。
海峰闭着眼睛，忍不住也点了根烟，随后看着我：“朔子，你说句话好吗？不要这么平静，你平静的都让我害怕。”
我抬头，眼眶充血：“今天的事，谁做的？”
海峰吐着烟圈：“何家辉，跑不了别人，我找人查过了，他已经跑了，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我已经找人在机场车站和各个省道口安插了眼线，他还在清源市，绝对跑不出去。”
我点点头，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已经没了：“打电话给刘警官。”
海峰拨通电话递给我。
“喂，哪位？”
我对着话筒说了一句：“我有十年前连环杀人命案的铁证，想要二十分钟内来省三院太平间。”
“太平间？”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朋友，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听到这不屑的语气，我火气上涌：“想立功就过来，谁他妈想跟你废话？”
海峰见情况不对，就拿了手机挂电话。
20分钟之后，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刘警官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邢先生，是你？”他皱眉。
我抬头：“看到我很惊讶吗？还是觉得我不可能有这个证据？”
刘警官笑了：“你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秘密，我想你拿出来一些给我很不容易。”
我沉默了。
刘警官也接到了报案也正在着手调查今天这场事故，看到坐在太平间外的我，也瞬间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坐在旁边安慰我说生死有命。
我抬头：“案子的凶手是何家辉，包括今天的事故也是他操纵，姓刘的，我只问你，如果我把证据给你，你能弄死他吗？”
刘警官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邢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知道我们警察不可能那么做，如果这个案子查清，我会把以前他的底子都翻出来，这些足够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
我目光不动：“你们抓到人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不太好吧。”
“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
刘警官沉默了一阵，随后笑了：“我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敢提这种要求的。”
我继续看着他。
“也好，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但你做事要有分寸。”刘警官退了一步。
“好。”
“不过我要先看看你提供的证据能否有效。”
我点点头，让lucy把储存卡和文件递给他。
刘警官直接翻开来看，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脸上带了一股喜色：“我想应该能帮我破案。”
我站起身来，打电话给李飞和刘介军徐烨华，让他们出动所有能动的人帮我找何家辉。
刘介军对这件事是很乐意的，他的目的就是何家辉垮台，他就能顺其然的坐到原来的位置。
李飞手里被我捏着把柄，我能把何家辉逼到绝路，也让他最近老实了很多。
我住在了医院，每天时时刻刻就守着手机，像是一个傀儡，只要手机一响，眼睛就会转动。
林丽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没有接，她不断的给我发短信，希望我能出去和她见一面，还说让我记得承诺，不要食言。
除此之外，陈董、小林姐、唐欣雨、苏诗雅……很多人给我打了电话，我都没有接，嘱咐罗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生意场烂成这样，不把人弄死就会被人弄，我后悔了，但再怎样，老哥都回不来了。
第三天的时候，我身体好转了一些，和海峰招呼，开车把老哥的遗体送回了老家。
气气派派的修了一个坟墓，我谁都没有见，付老爹知道我回来，专程从县城过来找我，我开着车绕路离开，这时候我谁都不想见，我开始怕人，怕见生人。
海峰停下车散给我一根烟：“朔子，这个坎你能过去吗？这样下去，你他妈就玩完了！”
我点点头：“好，我总不能活在过去。”
经过莉莉跳楼的事，我的承受能力仿佛好了点，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己之力能挽回挽留的，但不管这么说，老哥出事是何家辉害的，这个畜生要遭报应。
海峰点点头说知道了。
没过几天，海峰打电话告诉我找到何家辉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瞪圆，抓着钥匙和手枪就往外走。
罗俊开着车在旁边停下，招呼lucy上来：“邢先生情绪不稳定，过会拦住他不要让他做错事，警察快过去了，持枪是重罪，量刑不一样。”
lucy点点头，坐在我旁边守着我。
三十分钟之后，车在一个废料堆前停下。
何家辉正站在废料堆上，浑身脏兮兮，脸色惨白的握着一把短刀。
我下了车，对罗俊使了使眼色。
旁边站了很多人，我站在人群中间，目光死死的盯着何家辉。
罗俊从后方悄无声息的上去，然后用麻袋套住何家辉背了下来。
何家辉站在人群中，然后看向我：“邢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眯着眼睛，笑笑说：“何家辉，你害死了我老哥，我要你拿命来。”
何家辉脸色铁青：“我们都是生意场上混的，这纯属是一个意外，我调查过了，邢昭阳是在水里打开车窗的，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是自杀。”
我瞪大眼睛，一拳狠狠砸在他的下巴上，何家辉战斗力不强，被我一拳打翻在垃圾堆上，我提起拳头，狠命的往他头上砸，
“自杀？我他妈把你扔水里你会自杀？”
我神色恐怖，状若疯癫，狠狠的打着何家辉，却又觉得不解气，索性拿起了旁边的石头，直接往他脸上拍。
红着眼睛，我不知道打了多久，直到外面响起了警笛，海峰见情况不妙就先把我拉开。
我仍旧觉得不解气，直接从怀里掏出枪上膛对准了何家辉。
全场的气氛都凝固住，警察已经穿过人群往这边走了，海峰瞪大了眼睛，用身体堵住了枪口，然后用风衣把手枪挡住。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不但不能报仇，还会蹲局子。”
我哈哈笑，说我就是要弄死他。
何家辉整个人都软了，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哭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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