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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万道小得意 > 第八十四章 老乞丐
 
谭叶清看着眼前的破庙,它的外观再次改变,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改变了,与谭叶清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已经是有了很大的不同了,先前的破庙样子虽然破败,但是整体还算完整,砖头瓦片也全都是完好地处在各自的位置上,除了些许裂痕基本看不出什么坏掉的地方。而后陷入记忆幻境之后,水波恶魔和狂风恶魔出现,那一次的破庙是有了第一次变化,整体来说变得更加破败了,巨石和破庙上面出现了大量的青苔和较之以往更多的裂缝,而后匪伐和苍白手臂互相竭尽全力一站,巨大的白色幕布从二者之间蔓延开来,待到白色幕布全部覆盖了之后,破庙有了第二次的变化:门口的柱子上面的红色油漆已经全部掉落,只留下了里面棕色的木头主体,但是也被虫子给蛀空了,让人觉得这柱子随时就会折断然后带着破庙一起倒塌似的。破庙上面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砖瓦几乎全部碎裂,破庙的墙壁上也是坑坑洼洼的痕迹,巨石上面也是出现了黑色和棕色的脏污痕迹,谭叶清初步认为是泥巴和一些昆虫的排泄物以及尸体。而巨石裂缝中长出的杂草也告诉着外来人它已经在这个地方存在许久了,甚至接受了日月的精华和大地的养分而开始孕育出生命了。

  谭叶清走到了破庙的正前方,发现破庙其中的那团灰色迷雾已经不见了,自己现在可以清楚地看清楚里面的全貌了。但是有些出乎谭叶清的意料,里面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复杂且神秘,而只是陈列着一些普通的东西,包括一个供佛像摆放的小型高台,然后旁边还放着两座类似长明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里面的火苗已经熄灭了,但是好在破庙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这才使得破庙的内部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漆黑。谭叶清仔细看着破庙,却再也没能从其中看出一些端倪来,或者说从刚开始陷入这处记忆幻境开始他就没看出这座破庙里面的秘密,只是心里觉得破庙十分的古怪和异常。在看到了那些摆列陈设之后谭叶清退后了几步,却看到周围的白色幕布情景急速地变幻着,开始出现各种绿色和棕黄色的景物,谭叶清恍惚之间才发现那些本来是晦暗不清的色彩模块其实是一些树木花草和地上的田地。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那些地上的坑洞,远处被毁坏的房子,还有地上的杜怨的尸体,谭叶清才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初始的世界,只不过是多次穿梭于那些记忆幻境谭叶清已经开始有点分不清楚那边是真实的世界,那边是虚假的幻境了。但是在看到杜怨尸体的一瞬间,他蹲下来捏了捏地上的泥土,是真实的触感,就像是柔软湿透的沙子在手中的感觉。谭叶清丢下那些泥土站起身来,看着身前那片草地之上的破庙,自己刚才正是踏上了那片土地才感受到了强烈的眩晕感觉,而后便陷入了那些记忆幻境,甚至自己在杜秋娘和金缕衣以及死去的宋下生身边的时候,也产生了那种无端联想,然后便进入了有关于院长徐傲河的记忆幻境。

  谭叶清看着眼前古朴无华的破庙,心中忽然有些奇妙的感觉,心思也开始剔透,逐渐想清楚了其中的一些事情:刚才自己看到的村民祭拜破庙、恶魔袭击、泥像和恶魔战斗,然后最后的匪伐恶魔出现并和苍白手臂大战,都是这片土地之前发生过的真实事件。由于自己完全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所以根本不会像之前看到院长救回自己那样产生了无端联想,而是有东西想让自己看到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些事情,从而告诉自己什么。自己能够听到院长和松子姐的谈话,却听不到泥像和那些恶魔们哪怕一句话,只能听到它们打斗的声音,这也更加印证了自己刚才的无端联想和记忆幻境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思维方式,但是它们的根源可能都是一样的。

  谭叶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破庙,然后手指划过自己的左眼瞳孔,一道流光从谭叶清的眼睛中逸散出来,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诡异的痕迹,然后落在破庙上面,但是流光在接触破庙的一瞬间便被湮灭了,就像是一道小火苗落入了汪洋大海之中,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影响,谭叶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些寻常手段似乎根本看不透破庙的真正秘密,哪怕他知道破庙是刚刚出现的,哪怕他知道破庙之中蕴含着就连匪伐这种级别的恶魔都渴望知晓的秘密或者得到的东西,谭叶清依旧无法只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看透破庙的秘密,或者得到其中的那样东西,而这两样可能就是直接导致谭叶清思维发散和陷入记忆幻境的源头。

  谭叶清走过去用手抚摸着破庙下面的巨石,然后将手放在上面绕着巨石走了一圈,而后忽然将身子俯下去,两只手攀附在巨石的两边,谭叶清的眼中泛起了亮光,口中大喝一声,他的手臂周围涌现出强大的气力,他居然是试图将这块巨石连同上面的破庙一起举了来!

  一道道气息在谭叶清的周身流转,他的脸色也开始逐渐涨红,但是任凭谭叶清使出了多少气力,身上的气血如何翻涌,肌肉如何鼓胀,他都无法移动这块巨石哪怕分毫。要知道谭叶清是隶属于七大传奇圣所之一的青山骨修道院,接受过徐傲河的指导,已经是人族中中等偏上的强者,这样一个人使出了几乎全部的气力,居然还是不能撼动巨石和破庙分毫,可见这块巨石中蕴含的力量之重和破庙的威压之盛。

  谭叶清眼见自己没有移动巨石破庙分毫,心中虽然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但是还是继续发挥着自己身上的气力,想要再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将巨石移动。但是经过了几乎两刻钟的努力,这块宛如山峰一般的巨石还是巍然不动。谭叶清终于是将自己的手臂从巨石上面拿了下来,而后谭叶清看着如同之前的泥像一般油盐不进的巨石,任凭自己怎么输出气力和气,都无法将它移动分毫,虽然谭叶清只是想尝试一下,但也是使出了自己八分的气力,却还是让巨石给狠狠“羞辱”了一下,这也让谭叶清不禁开始苦笑起来,自己接近五十年的修为到头来却抵不过一块长满了杂草的大石头。对自己开了个玩笑之后谭叶清抚摸着下巴看着巨石之上的破庙,他从刚开始其实就有些怀疑其实不是这块巨石在“羞辱”自己,而是巨石之上的破庙在羞辱他,这块巨石其实根本没有那么重,它真正的重量来源是身上托举着的破庙。

  谭叶清迈开步子向着空中走去,他一步一步踩在虚空之上,好似那上面有着台阶,但其实是他将自己的气力化为台阶,支撑着自己可以站在虚空之中。谭叶清就这样一步一步来到了破庙之前的虚空之上,他仔细地看了几眼破庙,然后终于是决定俯身下来,他将自己的手臂抱在破庙的本体之上,环绕着那些破败的柱子,想要将破庙托举起来,谭叶清就这样两只手分别抓住了掉漆的柱子,然后手臂上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大量的白色气息,他紧咬牙关,没有选择大喝出声,而是默默地使劲,但是结果可想而知,他没办法抱起巨石,同样也没能抱起这上面的破庙,谭叶清甚至觉得这座破庙的重量似乎要比刚才自己感觉到的更加沉重。谭叶清不信邪了,手臂处的衣物也被他身体的肌肉撑开,他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嵌入红色柱子中了,但是还是没能将其举起,甚至谭叶清刚才料想的可能轻轻一掰就会损坏的掉漆柱子,在自己这样的气力撼动之下依旧没有任何损伤。谭叶清不禁开始思考这两根柱子在自己这样的气力之下都没有折断,那之前是怎么变成这副破败模样的?即使是再厉害的虫子也咬不动这样的柱子吧。

  正当谭叶清打算换个地方继续使劲掂量这座破庙的重量之时,一道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哎哎哎,你这小子在干嘛呢?”

  谭叶清将头探出去查看情况,他趴在破庙旁边看到了不远处的田埂之上迎面走来了以为衣衫褴褛的乞丐,他大概是个中年人了,手里拿着个破碗和树枝做成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谭叶清从破庙的巨石上面跳了下去,老乞丐已经来到了谭叶清的身前,瞪着一双炯炯有神且充满着精明目光的眼睛对着谭叶清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对于小庙如此不敬,难道就因为它庙小你就对它这样百般侮辱吗?你要是真的有能耐就去那种宝刹里面的大雄宝殿去撒野撒野啊,在这为难这座小庙算什么男子汉?”

  谭叶清看着教训自己的老人,有些好气又好笑,但是他知道无法和凡人解释太多这其中的缘由,只好说道:“老人家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这村里的人不是都离开了吗?怎么您还没离开吗?”

  老乞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谭叶清,他虽然眼珠子灰黄但是依旧明亮清澈的眼神看得谭叶清有些不自在,但是谭叶清还是坚持和老乞丐对视,看了许久之后,老乞丐终于是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村里的人,我只是路过而已,远远地看到这有个村子,本来还想进啦乞讨一点东西吃的,毕竟老汉我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实在是饿得慌啊……”

  谭叶清作恍然大悟状,然后继续问道:“那老人家您不去找些吃的东西,您在这管我搬这座庙干嘛?”

  老乞丐听出谭叶清话里有话,马上生气地用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谭叶清的腿然后瞪着眼睛说道:“你这臭小子,我本来看到这有座庙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水果啊糕点什么的,我也可以吃一点填填肚子,但是这小庙什么都没有。没有也就算了,你可不能把这小庙给弄坏了,你要是把庙弄坏了,那这个村的那些村民怎么会来祭祀这座庙里面的神灵呢?只有这座小庙还能存在,村民们才能继续来祭拜,我也好在这里住下……”老乞丐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了破庙前面,对着破庙一拜而下,跪在地上嘴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到时候老汉我也可以天天吃水果了,若是那些村民的祭拜之心足够虔诚的话我兴许还能吃到肉哩,啧啧啧,那滋味我可是好些时候没有体味到了……”

  谭叶清看着“虔诚”跪在破庙之前的老乞丐,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走过去一盆冷水泼到了老人的美好梦想上:“老人家,这破庙里面已经没有泥像了,而且这个村的村民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了,你就不要在这里一直等着了,你真的会饿死的。”

  老乞丐回头瞪了一眼谭叶清,看得谭叶清这种人族强者也有些头皮发麻,然后老人生气地说道:“你这小子做事情不端正,说的话也是如此大逆不道,这座庙里面如果没有神灵,那庙怎么还会在这边?你这小子也真的是蠢笨!还有那些村民,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能不回来吗?”

  谭叶清看着固执的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破庙前面看看,里面的泥像已经不见了。至于那些村民他们遭受了妖怪的袭击,都被迫逃命去了,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顺着这条河的下游去看看,您的脚力快的话也许还能追上他们的。”谭叶清没有说那些恶魔的事情,只是用凡人更好理解的“妖怪”一词去告诉老人村民们离开的原因。

  “我看是你小子举止言行都十分怪异,才将那些村民都吓跑了,你这臭小子!”老乞丐又举起手中的拐杖敲打了一下谭叶清的小腿。对于老人的攻击谭叶清也不当一回事,他的肉体已经远超这些凡人的身躯,十分强健,寻常凡俗之人使用凡俗之物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甚至他只是觉得自己被轻轻碰了一下,所以谭叶清只当这老头只是个已经被现实逼疯的可怜之人,他想要发泄的话谭叶清就给他敲打几下,倒也无伤大雅。

  “您先去看看那破庙里面有没有泥像吧。”谭叶清微笑着说道。

  老乞丐有些不悦地看着谭叶清,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话,但还是站起身来去查看破庙里面情况,当他看到破庙里面真的空无一物的时候,都愣住了,随后口中不住地喃喃说道:“怎么会呢?这里面怎么会没有呢?不应该的啊,应该是有的啊……”

  谭叶清再次摇了摇头,然后叹息了一声,自己好像不应该告诉这个老乞丐这破庙之中的泥像早就没了,或许给他留个念想也是不错的,现在这样老乞丐反而不能接受了。

  随后谭叶清便想走过去安慰一下老人的心情,正当他已经走到老人的身后,正想要伸出手去拍拍老人的肩膀之时。前面还在抚摸着破庙的柱子和那些砖瓦暗自神伤的老人忽然蹲下身子将那块巨石连同上面的破庙全都一把举起,而后便向着前面奔跑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大笑起来,嘴中快意地喊道:“哈哈哈哈哈,既然这破庙里面没有,既然这里也没有村民,那我就将这石头庙搬到别的地方去,然后我自己坐进去,这样我自己就是庙里的神仙了,他们都得来供奉我,我就可以天天吃肉了,还能顿顿吃水果,哈哈哈哈……”

  谭叶清愣愣地看着那片承载着巨石和破庙的草地,居然被巨石压过的地方没有一株草是倒伏的状态,全都像是正常生长的小草一般昂首挺立、蓬勃地生长着,就像是它们的头上从未有过什么东西的压迫、天生就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一般。然后谭叶清又看了看一把就将巨石举起来的老人,心中的惊讶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他在今天遇到匪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惊讶,在发现自己陷入记忆幻境以及刚才开始无端联想都没能让谭叶清这么惊讶,他无法想象自己刚才耗尽了几乎全身的气力都没能将这块巨石和上面的破庙移动分毫,而这个刚才在谭叶清的眼里还是疯疯癫癫的残疾老乞丐居然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巨石连同上面的破庙举起来了,甚至还能将其举过头顶奔跑起来。这种力量的悬殊差距和实力的对比给谭叶清带来的震撼是在太过巨大,待他缓过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托举着巨石破庙跑远了。

  谭叶清转头看了一眼远处还躺在地上的宋下生,心中暗暗说道:宋兄,你先一个人躺一会儿,我等会马上就回来带你回去我们修道院。想到这些之后的谭叶清脚下轻点土地,看着已经远去的老人的背影身形闪动之间便已经追出去数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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