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问完,岳然诺才发现自己唐突了。
他又不是他,自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被一个陌生人问定亲了没,太唐突,太唐突了!不过好在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介意。
他只是道“为何这么问?”
岳然诺轻声道“其实我的烦恼是,我定亲了,这门亲事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没法拒绝,可是,我真的不想和那个人成亲。”
“为什么?你很讨厌那个人吗?”他轻声问道。
“这倒说不上,毕竟我没见过他。”岳然诺伸直腿晃晃脚“就是听别人对他的形容,感觉和他过会很麻烦,肯定很难伺候。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我很不喜欢,他们家的人心里对我肯定也有很大的意见,就是表面大家装模作样客客气气,和他成亲后,我得天天面上演相敬如宾的戏码,面下却要防着他,想想就累得慌。”
他闻言笑笑“姑娘这般率真洒脱,实属难得,做自己就好了。姑娘既然还没有和他接触过,那现在就判断是敌是友过早了,毕竟,谁都可能有难言之隐,或许,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家族。”
岳然诺偏过头看他“那公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低头垂下眼眸,娇态天成,岳然诺盯着他移不开眼睛。
“我的话我想做的有两件事,一件是私事,一件,算是抱负吧。这两件事情都不方便让别人知道,就算是最疼我的大哥,我也不敢让他知道我心里想的这两件事情。而且,这两件事里,不管哪一样都很难,就是难到,可能我到死都一件没做成。”
“不会的,公子你一定会有贵人相助的。”
他抬头“姑娘为何这么说?”
“因为因为”
因为如果他现在跟自己说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恐怕自己会头脑一热全部答应。
岳然诺掐了自己一把清醒一下,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驿站内,王廷安逗着回来的小雪,脸上却写满了担心。
那个小皇子,身体差成那样,还非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要是在外面犯病了,倒在了外面,那可怎么办是好?连派个人偷偷跟着都不肯,说什么,万一要是被岳将军发现了,就都完了。
王廷安看看外面的太阳,决定再等一炷香的时间,他要是再不回来,自己就出去找他。
终于,在王廷安即将出去找他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
“我的小祖宗!你要急死我啊!怎么现在才回来?”
沈凝就近坐下,显得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
王廷安问道“怎么了?不顺利?”
“没有,很顺利。”
“那你干嘛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凝疑惑他哪里看出自己不高兴了“没有啊,可能是有点累吧。”
王廷安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七殿下,您身体不要紧吧?要不要喊太医来看看?”
沈凝摆摆手“没事,只是有点累,没有不舒服。”
王廷安松了口气,开始不正经起来“七殿下,您有讨到她的欢心吗?”
沈凝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她对沈凝印象不太好,但是对我,好像还不错,她约我明天老地方见面。”
次日,约定的时间将近,但是天色却暗沉了起来,像是有一场雨已经在半空中盘旋,只等到了时候就倾盆而下。
沈凝坐在梳妆镜前梳着长发,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拿出衣袖里藏着的一小盒胭脂,打开来用小手指沾上了一些,点在唇上。
“七殿下,您打扮呢?”
沈凝手一抖,胭脂掉在了地上,双手捧住胸口。
“呦呦呦!七殿下1王廷安赶紧跑过去“没事吧?”
沈凝还在轻轻喘着“你吓我作甚?”
王廷安替他揉心口“没事吧没事吧?别我开个小玩笑,惹得您犯了心疾。”
“那你还吓我?成心的吗?”
王廷安见他没什么大事,就又玩笑起来“我看啊,就是您自己心虚。七殿下,原来您还有这爱好?”
沈凝被他说得更加难堪,道“我就想着,用一点点胭脂做个弊,让气色好一些,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王廷安去看他的脸,点了一点胭脂之后,确实容貌显得更加可人。
“七殿下,外面快下雨了,您要不今天”
沈凝看看外面“我已经备好伞了。而且,就算是吃点苦,也值得。”
沈凝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她已经在那儿了。
今日她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裙装,但也收着袖口,娇俏中尽显飒爽。湖边上翠绿的柳枝在她的身边摆动枝条,绿柳衬红花,让她看上去真的像花儿一样明媚。
“姑娘,你等了许久了吗?”
岳然诺回过头,沈凝穿得素雅飘逸,打着一把油纸伞立于微雨中,活脱脱一个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不久,我才刚来。”
其实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
沈凝走到岳然诺身边,看到她身上的雨渍,把伞举过去帮她打。
“今日有雨,姑娘晚些来也没什么。”
“无妨,我不喜欢磨磨蹭蹭让别人等。”
岳然诺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伞,他把伞完全偏向了自己这边。
以前,那个人也给自己打过伞,在烈阳中。
岳然诺看着眼前给自己打伞的人,看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有些晃神。
“公子,我们以前见过的吧?”
沈凝微笑道“有吗?”
“就是你,对吗?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姑娘是谁?”
岳然诺看着他,他的眼神似乎不像是装的,他好像真的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或许,真的不是他吧,只是他的眼睛长得和那个人很像。
岳然诺的余光扫到了他的身侧,因为伞是偏向自己这边打的,所以他的身上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雨渍。
其实很早以前岳然诺心里也有想过,要是有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女子来保护疼爱,或许也不错,但是这会儿真有人把自己当一个需要呵护的姑娘给自己打伞,又觉得矫情得很。而且,他在打着伞,受着累却还要淋雨,怎么样都觉得过意不去,像是在占别人的便宜,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岳然诺把伞抢了过来收起来。
“不用打伞啦,这么点雨,我向来不当回事的。现在天气也开始热了,淋一点小雨其实挺舒服的。”
沈凝保持微笑“听姑娘的。”
岳然诺随意在他身边晃悠着“可是就这样自由自在地淋雨的日子都不多了,四天后,我就失去自由了,彻底的。”
沈凝宽慰她道“或许,和那个人相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呢?”
岳然诺捡了块石头甩到河里,石头在河面上打飘了一阵才沉了下去。
“如你所见,姑娘我是个粗人,和他肯定合不来。”
沈凝走到她身边“我也不是舞刀弄枪的人,你不是和我在一处也还算是自在吗?”
“那不一样。”岳然诺又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河里“听说他身体羸弱得很,真就是弱不禁风,我不是有那个耐性伺候人的人。”
“在这点上,你就那么嫌弃吗?”沈凝轻轻问道,声音的尾巴都有些发颤,但是岳然诺没有听出来。
“是啊1岳然诺把脚边的一块小石头一脚踢飞“我平时做的事情,他一样做不了,那我们平时怎么相处?我呆在家里绣花陪他吗?可是姑娘我不会绣花1
沈凝心口有些发疼,但是又不敢在岳然诺面前表现出身体不适,慢慢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下。
“那可真是委屈姑娘了。”
“算啦,有些命,不得不认。”
沈凝揪着自己的袖口,问道“那你现在觉得我讨厌吗?”
岳然诺回过头看他,雨中的那一回眸,好似带着灿烂的霓虹。
“公子你说什么呢?”
沈凝低下头咬了咬下唇,心口好疼。
抬头,假装一副轻松的样子道“不过,你能在我面前无所顾忌地敞开心扉,我很高兴。”
岳然诺跑到沈凝身边,在他边上坐下“这两天我被这婚事搞得太压抑了,这些话又没法无所顾忌地跟我身边熟悉的人讲,所以这两天跟你絮絮叨叨讲了好多。你呢?你也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
“我”沈凝自嘲的笑笑“就,挺被嫌弃的。”
“你开什么玩笑?”岳然诺显然不信。
“真的,从小到大,除了我大哥,所有人都嫌弃我。”
岳然诺还是不信“你别逗,不可能。”
“真的。”
“呐,你刚才说,除了你大哥,所有人都嫌弃你,那我不是人吗?”
沈凝只是笑笑不说话。
等二人聊得差不多准备分开各回各家,沈凝感觉自己的衣服已经变潮了,后背有些发凉。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介意着岳然诺说的话。
王廷安见沈凝回来衣服是半干不湿的,赶紧帮他把外面的外衫脱下来,摸摸里衣,还好是干的。
“七殿下,您不是带伞了吗?”
沈凝不回答他的问题,道“我想回房休息会儿。”
“好,我扶您过去。”
王廷安扶着沈凝慢慢走着,沈凝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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