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所谓陆扬说过‘有事自己干，没事被秘书干’的荒唐话语，穆若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骂道：
“你得意什么，不过是考了个满分而已，谁没有过？我也是一百分，少在我面前嘚瑟，小心我收拾你！”
嘴上如此说，实际上心里还是很为陆扬高兴的，起码暂时没有破绽，不用被程博光所制衡了，能够拥有很大的自主权。
陆扬嘚瑟一阵后，也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改过自新，而是想到了装比的更好方法。试问天底下最好扬眉吐气的场合是哪里？答：情敌的眼皮子底下。
程博光不算标准意义上的情敌，可陆扬和他仍是两看相厌，除了那次因为利益的联手，平时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对对方态度冷淡，见面连个招呼也不打。
而今天陆扬实现了装比的最高境界，他当然要停下来，仔细观察程副县长的表情。看情敌羡慕嫉妒，又噎得说不出来话的表情，是最令人高兴的，远超过承受那些立场善变的路人崇拜目光的感觉。
他笑嘻嘻地抬眼看去，果然没有失望。只见程博光满脸死相，表情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若不是职责所在，没准看完陆扬的分数后，程副县长马上会用力地将试卷撕成粉末，然后谎报丢失。
因为平心而论，程博光跟着听了七天的课程，他确信自己正常发挥，能够达到九十分以上。但是不出纰漏，顶着随时会降职的风险答题，获得满分，实在太难，太难……
程博光目光垂下，不看陆扬，耳朵里倾听那些嘈杂的夸奖，却感觉句句刺耳，好像是故意在打击他一样。
自己不如陆扬，起码同一个课堂，同一个老师，学习能力略逊一筹。这便是婷婷当初选择了姓陆的，且至今没有忘怀，不肯接受自己的原因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对他来说将会是很大一个打击，职场不顺，一向引以为傲的情路，也要波折不断吗？明明有好多次，马上要看见婷婷回心转意的曙光了呀……
陆扬看着副县长脸上表情种种细微的变化，心里爽翻了，狠狠锤了一下大腿，趁乱叫道：“爽，真他娘的爽！”
然而同一时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他说话之前，房间里好好的，人们吵吵闹闹，根本听不清某一个人的声音。可在他说话的同时，突然整个会议室，在意瞬间安静下来！
“爽，真他娘的爽……”猛的寂静，甚至让他的声音产生了回声，又重新响起一遍。
穆若依呆住了，美眸睁大，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虽然没有去看别人，但眼角余光所瞥到的告诉陆扬，大家伙儿瞧向自己的状态，和穆若依差不了多少。
很明显知道陆扬是在嘲讽自己，程博光的脑袋低得更深了，且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威风八面的副县长，今天竟然有点无地自容。
造成一切的原因，只不过是郑锐带着几名副局长站起身，转过来，欣慰地看着那男女两位主角，表扬道：“小陆，小穆，你们是好样的，没给咱招商局丢脸。”
说完，不轻不主动地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一见，自然不敢怠慢，也热情地跟着应和。一下子，房间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唯有节奏感十足的掌声。
受此待遇，陆扬和穆若依却如临大敌一般，脊背僵直，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他们从面部表情的郑锐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语气也听不出什么。
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明明和郑锐所一直苦心经营的‘摆烂’截然相反。
“难道郑局长生气了，认为我们是敌人？”陆扬吞咽口水，甩了甩额头上的冷汗，彻底变得谦虚了，等鼓掌声停歇，心虚道：“谢谢大家，其实没什么的，我运气好而已啦！”
“可不是，你小子呀，是实力与智慧并存！”郑锐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阴阳怪气地打趣道。而后坐了下去，招呼程博光：“县长，请继续宣读成绩！”
仿佛他才是房间内职权最高的领导人一样，左右调遣，同时镇住了双方。
陆扬坐下去后，脸色有些苍白，小声呢喃道：“他嫌我考得太高，抢了风头了？或者是我没按照计划来，生气了，将我和程博光归为一类，准备一棒子全打死？”
见识到郑锐稳固的根基和深沉的心机后，陆扬一点反抗的念头提不起来。别说郑锐带自己不薄，即使双方理念不合，在站稳脚跟，拥有一方势力之前，也绝对不能和他对着干……
好在他不只是一个人，身旁始终有一个同样敏锐的穆若依陪伴，在关键时刻，也是在佳人出面帮忙分析了疑惑：
“未必，局长没有向你伸出过橄榄枝，代表对你很放心。理论上，你干什么，哪怕对程博光唯命是从，也没有违反他的要求。毕竟从始至终，他对你没要求。”
“你不要用我们已经推测出来的那些结论放在自己身上，上帝视角不是人人都有的。要知道，在观众视角，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陆扬不解道：“那为什么，刚才要带头鼓掌，表扬我们？还有他为什么不招揽我过去？凭良心说，我是很大的一个助力，能帮很大的忙。”
他的崛起计划，本来也是先依附郑锐这颗大树，再逐渐开枝散叶，自立门户，成长为一片森林。所以对陆扬来说，跟郑锐合作，一起平安无事地挤走胡乱改革的情敌程博光，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穆若依笑道：“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范，想那么多干什么？其实原因很简单，目前为止，谢天和仍是郑局长麾下第一大将，你们两个彼此不对付，他怎么招你入伙？关键时刻起内讧，那还了得？”
闻言，陆扬突然好似醍醐灌顶一般的明悟，喜道：“你的意思是，郑局长一直没放弃我们。他刚才的带头表扬，不是宣战，而是拉拢，是让我心怀感激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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