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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庭院深深美人谋 > 火烧 督察监牢
 
  
“娘!”忽然就伤感起来,怀念娘亲的怀抱,“征儿好想你,好想你在抱抱我。”飞扬的衣角被我紧紧抓在手里,像跌落悬崖的救命稻草,我缩着身子,试图靠近这咫尺的温暖,“冷!”
横斜的清香萦绕,熟悉的香味像不染尘埃的皑皑白雪,陷于黑暗的我,在虚幻的梦里风霜雨雪全部被抵御,不在患得患失。
当监牢外的暮色暖阳升起时,缭绕在墙缝砖隙间的暗香告知我这一切不是梦,破溃的皮肤在药物的治愈下也没那么痛了,唇瓣扬起的薄笑让人觉得讽刺,这是要我在死前还要记着他的恩吗?
心底的伤那么痛,仅剩的意志力不过是告知我还苟且活着,但所余无多了。
从那日以后我再也没听到关于这场战事的任何消息,一切不得而知就像铁墙铜壁的监牢,围困的人躁郁难安。
回府后的他应该佳人在侧,休养生息。纵然心中有所遗憾,但家国在无疾而终的情感面前不算什么,善于分辨的他我相信能自己治愈起来。
若是战事不告急,此刻应该筹备大婚,江洛两家的满堂喝彩只会更抚慰人心,飘散在风里的我也会默默祝福,余下的日子不多了,我也该好好上路。
心随着这凄凉的遐想渐生涟纹,潮湿的墙角苔痕旧生,语罢清宵,劳影纷飞,留存在耳畔的温存也不甚犹在。
看一眼这墙高狱深的监牢阴森可怖,门窗狭小的空间里不分昼夜的哀嚎绝望令人倍感压抑,阴暗的刑罚更让人生畏,遭受不住的还未正式开始就已全盘吐出。
非人的折磨尤其是夜晚,更甚。
南北相连的监牢里,待审和死囚被隔离开来,跨过两道门后有一座狱神龛。神龛下面的墙基处有一个小洞,那个小洞也是我进来后才明白用来干什么的。
是用来运送尸体的,进了监牢的犯人若是在狱中病死或是被打死,是没有资格从大门抬出去的,只有从小洞拉出去。
相连的过道上布满铁丝网,网上缀有铜铃,为了防止有人逃跑和撞墙自杀,正对过道的尽头,值班的狱卒正在闲闲的聊天,写意暖和的东风呼啦啦从外面吹进来,游窜进晦暗的牢房里带着俱焚的火势悄悄蔓延开来。
木质结构的牢房构造奇巧,两道门一左一右,本是为了防止囚犯越狱拖延时间建造的,可这无名燃起的大火令监牢所有人都呆愣在哪里,愣神间火势顺着东南风越烧越旺,被困的囚犯扒动着牢门拼命呼救。
“着火了,监牢着火了,快来人呢?”
我看着这诡异蹊跷的火怔神,无法排遣的滚滚浓烟和向上的火苗像猛兽吞噬开来,捂着的口鼻还是吸进了不少燃烧时的余烬,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无处躲藏的狭小空间满是呜呼的嚎叫救命声,洒水灭火的狱卒根本来不及扑救。
恣意的火苗乱窜不一会儿就烧到死囚的区域,一片片火海无情吞噬着无法逃脱的囚犯,猛烈的火势燃烧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意识随着呼吸愈渐薄弱。
“咳,咳咳咳……”
侧靠在墙角的我忍受不住咳出来,牢房温度越来越高,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还没被斩首就先被烧死,空洞的思绪没有办法聚焦,耳边听着外面乱如麻的脚步声心如止水。
‘哗啦’铁器刺耳的绝响,是刀剑砍断牢门枷锁的声音。
“你是谁?”
我仰望着立于火海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流水的身形隐逸在伪装的面纱后,露出的眉青目秀像极了一个人,虽不说话可我能看出那是个女子,矫健的身手轻盈若流星,几下就将其他被锁的囚犯放了出去,仍他们自行逃命。
逃脱不掉和跑错门的就被大火吞噬
她这是在制造混乱,起火的督察府监牢内外混乱不堪,无暇顾及死刑囚犯如何,只一心灭火撤刑具疏散重要人员物件,否则会烧得顷刻不剩。
“想活命就跟我走。”她决绝的拎起地上的我,不带一丝犹豫。
大火烧得房梁开始坍塌,火星碎屑不停往下掉,我想要一些清新的空气保持理智,可窒息像肆虐的大火一样让人呼吸困难,满眼只剩下红色。
“征儿?!”昏濛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燃烧的走廊尽头,骇变的面容上那双深黝的瞳眸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囹圄的火势不可控,却阻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
想要摆脱桎梏去追寻那脚步,身前的黑衣人伸手极快想要将我劫持出去,可他的脚步更快,被追的黑衣人将剑横出,脖颈间的手径自用力低声警告,“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此时的火能将一切都化为灰烬,他听话的停在原地,却不退缩半步。
“你已经走不出去了,这里已经被我包围了,不信你试试?”
侧耳倾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兵甲声,感觉到身后之人不甚明显的颤意,我将心一横挣脱钳制往前跑,岂料反应迅速的她落掌如刀,蕴着五六成的内力打在了我的后背上,他慌乱的张开双臂接住了我,烧断的顶梁掉落砸中身后想要将暗杀继续下去的人,赶来的戍军和火势让她不得不捂着烧伤的胳膊悍然离场。
我忍住要咳血的冲动,冲他安慰一笑,“我没事了。”浑身无力的任他将我抱了出去
“就算刀山火海也不能将我阻止,只有确认你没事我才能将心安放好。”
听见他声音的那刻内心松弛下来,许多的问题也随着大火越烧越旺,他为何会在这儿,不是应该去战场了吗?他没和江静婉成亲么……
昏聩的意识让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我不敢睡怕他担心,强忍着汹涌的咳喘略带轻松的出声道:“刚才那么危险,你不应该来救我……”
他将我还未说完的话噤声,“嘘,别说话了,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被她带走,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我这就带你去找月汐,她一定能救你。”
我看到他隐忍在眼角的泪水,轻柔的拥紧怀中的我,跨过一切废墟将我一点点带离死亡的境地,知晓的万语千言在这一刻化为深沉不能磨灭的爱,风雨处,皆是他。
他像阳光一样无处不在的照耀我,温暖我,洒向我,收集我全部的快乐和悲伤,只为了一刻不多的收获,不再是少年模样的他将霜风雪雨化为一堵墙,抵御料峭严寒。
看着怀抱至宝的他,微笑像柳絮飞雪,可又带着诀别,一时贪念这微泛的涟漪胆怯到开不了口,只想再多温存一下。
监牢外的天乌云密布,没有星月相伴,烧透的火光照亮着帝都最无上的王权,手脚的镣铐随时提醒着我是个将死之人,纷杂的眼底忧愁和喜悦并存,“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我不愿他再迈向禁地,轻轻的从他怀中挣开下来,晚风吹起带血的衣角,腥臭扑鼻,刻意与他保持一点距离,脚腕间的铁质镣铐禁锢了我的步伐,虚晃的身形保持站立默默承受身体的疼痛。
看着还在燃烧的离奇大火,想要把我带走的人又想要我死,他的恰好出现和相救只会给他带来更危险的处境,我已是定罪待处决之人,他能带我去哪儿?只怕还未带出就要被冠上同谋等非议。
与他一道赶来救援的侍从戍卫在看见他出来的那一刻提着的心才敢放下来,语带谴责的问候,生怕伤到一分一毫,“侯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要担心,这监牢在修复前是不能用了,禀报皇上了吗。”他看着被控制住的火势才轻叹了一口气
“早就派人去回禀了,只是侯爷,我们要出发了,再晚就要贻误战机了,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臣担待不起,老王爷还等着你去救呢。”
原来他是出征的前夕赶来救我
“我知道了,你们先行,我随后就来。”
我静静的站在旁侧等他吩咐完,思量的身形摇摇而下,翩飞的轻盈袍角能将春水流尽,每一场重逢接着便是分别。
沉疴的心陡增伤感,不由得爬上心头,烧塌的监牢满地残红,不敢合眼也不敢睡去,紧捏着手佯装镇定,“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等我把父王赎回来的时候就是我娶你的时候,征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他像嘱咐着心爱之人一样全力嘱托着,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定是与我有关,心忽然一沉,联想到莫不是他取消了与江静婉的婚约?
“皇上驾到!”
远处的宣喝打破了喧闹的遥想,灯火阑珊的銮驾在听闻督察府监牢大火后连夜赶来,墨染春秋的王者就坐在那御驾之上,凛冽的身形从下榻开始便如绷紧的弦。
霾散尽,云飘散,所有人在残垣废墟中俯首称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督察府为何会失火?全力彻查下去,凡是今夜当值的一个都不许放过,逃脱的囚犯一并追回重新定罪,待全部清理后再呈奏。”
平静的内心在他的话语下无甚波澜,安静的像朵枯萎的花,交织在三人中的风烟像更迭的四季,无法搁浅。
“神武侯为何会在这儿?”他问着,神情不可一世。
“臣听闻督察府起火特意带兵赶来,违抗了皇命是臣的不是,还请皇上降责处罚。”
“等你回来会一并清算,督察府自有侍卫扑救,你贸然带兵前来救援,若是延误战事担待的起吗?”
“皇上切莫动怒,臣带的只是臣的亲卫,支援的大部队先行出发臣随后便能快马赶上。”
我有些怔然的听着他们略带冰冷的对话,手足情深的兄弟忽然间变成了水火不相容,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提出了令皇上也不悦的事,会是什么事?头有些晕眩怕支撑不住,便直接跪坐在地上。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我下意识的一缩,昭然若揭的心思看在上方那个人眼里犀利到无处躲藏,“皇上臣若是将此仗完胜,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征儿许配给臣。”
“神武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铁青着脸咬牙看向挑战王权违背意旨的人
“是臣的错当年没有说清楚,以至于错过了这么久,就算她是有罪之人也请皇上看在我洛王府为大启流过血立过功的份上等臣回来亲自调查细作一事,臣不相信她是别国的奸细。”
我惊讶的看着他,没想过他居然为了我这般违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相伴的皇兄,他以胜仗为筹码换我不死,只会加剧他与墨临间的嫌隙,撇去兄弟之情便是君臣之礼。
“身为大启朝臣,国家有难自当奋力拼搏,臣愿以这一身荣耀换取征儿的一个清白,求皇兄暂缓处决。”说着他磕了一个响头,是我没见过的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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