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夏将军话，京兆府的人刚来过，待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派人去请刑部了，好像是发现尸体，还挺多。”侍卫答。
夏昭点头，刚不允许古凰儿做的事情，他亲手做了——
指尖触上墙壁，一寸一寸，特别是灰蛾撞击过的地方，他摸得特别细，甚至还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有发现吗？”古凰儿乖乖站在他旁边，刚差点触上墙的手还被人紧紧握着。
“没有，就是普通的墙。”夏昭眼中藏着笑，握在手心的小手很乖，一点挣脱痕迹也没。
“那你为何不让我摸？”说话间，古凰儿另一只手探了上去，石墙冰凉，她的指尖却暖到不能再暖。
“刚不确定有没有危险，现在可以了。”夏昭侧身看着她，女子脸颊是红的，耳朵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是红的。
古凰儿再次感觉到炙热的目光，她不确定她再继续摸墙壁，那两道目光还要看多久。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快燃了。
偷偷吞了口唾沫后，转身迎上夏昭的目光：“我们现在怎么办？我要不要用血试试？”
想当初，在石室里，结界对她的血有很大反应。
“没有用，除非是朱雀一族布的结界，否则对你的血都没有反应。”
夏昭低头，目光落在她红得几欲滴血的脸上，完完全全情不自禁，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下，低声，明知故问：
“怎么脸这么红？”
古凰儿浑身燃着一种叫“害臊”的情绪，血气直冲上脑，脸色更红，一把推开夏昭。
“我口渴总行了吧？”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可恶！
“行行行。”夏昭虽遗憾没有小手抓，依然纵容，吩咐侍卫，“还不快去给你们小姐要一碗水来？”
有侍卫答“是”，转身离开。
夏昭笑着朝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退开少许。
“我也不确定，权当试试。”夏昭前半句话很像自言自语，下半句却是实打实对古凰儿说的，“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切勿冲动，站在原地，待你我商量后再行动。”
古凰儿点头，与其他侍卫围了个半圆，夏昭站在中间。
无风。
长袍自袍角飞扬。
古凰儿曾见过夏昭无数次拔刀出刀，他的刀极快极狠，出刀那一瞬如长虹贯日，却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拔刀，刀刃自鞘中一寸一寸，银色的刀刃，闪着微光。
那微光，像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的反射，更像电弧。
那一寸寸的势头，那样慢，那样艰难，仿佛拔出的不是一柄刀，而是一条龙！
古凰儿整个呼吸都凝滞了，所有目光集中在夏昭那把刀上。
长刀出鞘，耳畔龙吟如有实质。
古凰儿只觉丹田震荡，灵魂在那一刻竟在微微颤动。
一瞬，天地如有所感，白云疯狂翻涌，乌云咆哮而至，不过瞬息，已然形成遮天蔽日之势。
传说中的“天地风云际会”不过如此！
古凰儿从未有过如此震撼，那闪烁在银色刀刃上的，不是太阳的余晖，而是蓝色电弧，自夏昭手间起，缠绕于刀上。
她曾听父亲说，内力练到极致后，会有实质的形态，她一直不信，如今所见，方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先前说要超越夏昭那些话，如今想来，果然是笑话。
半圆中，夏昭已缓缓升至空中。
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刀柄到刀刃，蓝弧更甚，然后，他狠狠一刀劈下。
“咔咔咔咔……”
所有人都听见了，声音自空中传来，由远及近，如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如樯倾楫摧。
夏昭从空中降下，站在古凰儿身旁。
他的手毫不犹豫牵着她的手。
十指交握。
两人心里皆没有任何绮丽。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不过一起面对，不过共同进退，不过生死与共……
随着声音传来，巨大的虚空出现了另一个世界，如张开的巨兽的嘴，古凰儿清晰的看见另一条街道——
一条与不远处东福楼那条街道一模一样的街道。
只区别是，这条街上没有行走的人，所有生物都爬行在地上墙上，人头蛇身，长发覆盖着脸。
楼宇酒肆小摊街道皆有凶残打斗痕迹。
“这是……”古凰儿上前一步，望着虚空中的另一个世界，“大哥在里面？”
“别急！”夏昭将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要相信大哥。”
古凰儿“嗯”一声，脚下不动了，只抬着头，目不转睛望着天上。
街道依旧，楼宇上的招牌依旧，人头蛇身怪物在地上爬过，便有一条湿哒哒的粘稠痕迹，恶心得紧。
它们偶尔抬头，古凰儿便看见巨大的猩红的舌头拖在地上，不断有唾液呈团状自舌间滑下。
“那是什么地方？”古凰儿问。
“目前我还不敢肯定，像是‘领域’之类的东西，得等大哥出来后才知道。”夏昭说着。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
虚空中的那个世界，尽头处泛起尘埃，那处的天瞬间变黑。
“昭哥，里面怎么回事？”古凰儿侧头，看见夏昭紧绷的下颌。
“是空间在塌陷，对方撑不下去了。”说着对方撑不下去，夏昭眸中却全是紧张，“大哥他们能不能出来，就看这会儿。”
就在他话音落的瞬间，古凰儿看见世界尽头处，几个黑点正在向这边狂奔。
不作他想，正是古垣等人。
古凰儿紧张得说不出话，只牢牢盯着那几个黑点。
天空一块接一块变黑，地上楼宇蛇妖眨眼间化为齑粉，远处再没有天空与地面，只有混沌一片。
近了，更近了……
古垣等人几乎是后一脚才迈出，前一脚踏过地方就化为粉尘。
古凰儿已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情形，每个人的表情，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狼狈，没有一个人完好，每个人都浑身伤。
更可怕的是，众人明明已经到了出口，后面是不断崩裂世界，千钧一发之际，他们居然停了！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绝望。
“大哥！”古凰儿急得大喊，夺步上前。
夏昭一把扯过她，沉稳的声音自喉间出，发自丹田：
“大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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