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担心裴鞘，虽然不想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结果就只看见裴鞘摇头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但之后又一下子拿我的手顶着他的额头，感觉像在抽泣的样子。
“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因为刚清醒过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看见裴鞘这样无助的样子，揪心得很。
而且，我当时竟一点儿没想起昨天的事情，还以为是在家里呢。
“小佳，我跟你说件事儿可以吗？”
我看着裴鞘的表情愈发狰狞，心里隐隐担心起来、
人可能遇到太难受的事儿就会这样，反而会不往心里去，深埋在心里的某一个角落。
我感觉我那天就是那样的，如果没有裴鞘说起，我可能都想不起昨天的事儿了。
“小佳，孩子，孩子没了。”
“什么”？
我惊慌失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满脸的惊愕。
“裴鞘，你说什么呢？”
我孩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什么意思。
接着，我赶忙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结果已经是一马平川了。
孩子真的没有了？
这不可能，我还一直抱着他睡觉来着，就在刚刚，怎么能没有了。
“小佳，你清醒点儿吧，真的没有了，孩子没了。”
裴鞘拉着我的手说，孩子昨天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就他撕心裂肺的说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才恍然间清醒，昨晚的时候，是他一路抱着我来医院的，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观察着医院的每一个东西，刹那间却猛然哭了起来。
“不，这不是真的，裴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啊。”
我抓着裴鞘的手，使劲儿的摇着，多想听到他说这不是事实，但，无论如何是改变不了的。
当自己下意识看自己的肚子，会猛然间咬着嘴唇感觉到疼痛，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小佳，你听我说，你一定要振作点儿，好吗？”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裴鞘眼睛里全都是红色的血丝，为什么充满了疲惫，看样子，已经为我流泪溜了好久。
哦，不对，裴鞘刚刚说已经三天了是么，我就这样呆呆的在床上躺了三天，都不知道我孩子没了吗？
“裴鞘，我都没有见过他，还没见过他啊，”
我当妈妈的心突然被死死地揪着，很是难受，毕竟他在我肚子里这么久，我也一点点有了感觉，然而，就这么被打碎了。
我不再哭着喊着，而是突然间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眼前的东西，一点点的消失。
最后，慢慢闭上眼，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就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不敢让一丝的光亮出现。
“小佳，你别这样，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裴鞘一直都坐在我身边安慰我，可是心里那种难受是逃不掉的。
不管理智怎么叫醒你，你都会被伤心紧紧地套牢。
“我们真的还会有孩子的，小佳。”
裴鞘慢慢抚摸着我，然后拉着我的被子，一点点把我从里面拉了出来。
我满脸泪痕的看着他，瞬间就抱着他的腰痛哭了起来。
如果不开门就好了，我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开门啊。
一时间，内疚感又开始在脑海蔓延起来。
“裴鞘，我们会有孩子的对吗？”
“小佳，我们一定会有的，真的，”
看着裴鞘这么安慰我，我心里渐渐有了些希望，也就不再哭了。
他跟我说，这三天，我都是靠药物来维持的，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肚子里早就没什么了，所以我想吃什么，他给我去准备一些。
“裴鞘，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不用去了，”
我有气无力的看着他，只想他陪着我就好。
现在没了孩子，他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除他之外，我都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好，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好吗？”
裴鞘吻着额头，忽然笑着说，要给我讲一个笑话来。
“你知道青蛙是什么职位吗？”
青蛙还有职位，这算什么笑话，结果裴鞘很冷的跟我说了答案，
“因为青蛙王子啊，哈哈哈哈。”
嘶，这笑话也太冷了吧。
我不禁看着他傻笑起来，说他真的太冷了，都不知道讲一个有趣的笑话。
“那好啊，我想想。”
裴鞘说着就挠了挠头，结果刚一出口我就知道是个冷笑话了，并且我还替他把笑点讲了出来。
这样一来，真的是有意思多了。
“你好，请问家属在吗？”
谁知道，就在我心情刚刚恢复了一些的时候，穿着一个白大褂的医生忽然走了进来，我的汗毛瞬间久立起来了。
“我，我就是家属，”
医生看了一眼裴鞘的脸，又看了看我，忽然皱了下眉头，裴鞘立刻就拉着医生的手出去了。
我都流产了，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儿么？
我感觉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好的事儿，也就这么几件了，不会再有其他别的什么事儿。
于是我就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玩了起来。
“回来了？”
看着裴鞘回来，我的心情其实已经恢复了很多，就下意识的冲他笑了笑，而裴鞘却一脸苦涩的看着我，一言不发的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之后强忍着对我微笑起来，
“没事儿，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一切都好。”
“是吗？那你为什么一副这样的表情？”
我看着裴鞘的脸色根本不对，不用说都知道一定有事儿，否则干嘛不对着我说，而是非要出去不可呢？
就冲这一点，我就知道，裴鞘一定有事儿瞒着我，而且一定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裴鞘，你有话就直说吧，我都接受了我流产的事实，所以现在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你尽管跟我说就好。”
“我，”
裴鞘顿时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他如此紧张，我反而释然了，笑着说，
“你快说吧，没关系的，我们后来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是啊，会越来越好的。”
裴鞘忽然从椅子上走了过来，坐在了我旁边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我感觉他随时都好像会哭出来的样子，眼含热泪，完全不太敢直视我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呢？”
我摸了摸他的手，忽然也有些发凉了起来。
之前我还从未看见过男人的手凉是什么感觉。
“裴鞘，你跟我说实话吧，不然我会担心的。”
裴鞘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跟我说，
“小佳，如果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觉得开心吗？”
我的第一直觉是当然开心了，只要跟他在一起，一切难关我都能挺过去。
但是，这话莫非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看见裴鞘说完之后，又很不自信的低下了头。
想必他这是话里有话吧。
“裴鞘，我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你也是，不是吗？”
“是的，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的。”
裴鞘这才稍微动了下脸颊，让我觉得他脸上是有微笑的。
之后裴鞘抱着我，忽然对我说，那以后就我们两个人过好了，就让我们这样静静的过一辈子。
就这一秒钟，我突然如梦初醒，有些明白了裴鞘说的话，就既惊讶又很难过的看着他，
“裴鞘，你在跟我说一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佳，你先听我慢慢说，”
裴鞘压着我的胳膊，我猝然间就全松开了。
“你跟我说实话！”
我拉着裴鞘的手，裴鞘终于忍不住跟我说，
“小佳，医生跟我说，你这次流产因为已经是第二次了，加上你的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所以以后可能都很难怀孕了。”
他说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地看着我的脸，而我无奈的笑着，让他别跟我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然而，心里已经开始打颤了。
我以后都不会再当妈吗了吗？这真的很可笑啊，不可能的。
我抹着自己的肚子，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裴鞘，你开什么玩笑。”
我自顾自的说着，之后又笑了起来。
裴鞘以为我精神上出了问题，赶忙抱住了我，不让我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就那样紧紧的抱着我。
下一秒，我就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有湿湿的水滴掉了下来，但已经不知道是我的，还是裴鞘的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又过了许久，我才猛烈的开始呼唤我的孩子，而且越来越想不通这个道理，怎么可能啊，我孩子怎么就没了呢？上天不管跟我开什么玩笑都好，干嘛要选这个最没有人情味儿的啊。
老话都说，咒人的时候才骂断子绝孙，可我招谁惹谁了啊，我这么些年，做的还不够多吗？
那裴鞘呢，他总是个很好的人吧，为什么他要跟我绑在一起，那他以后不也做不成父亲了吗。
一瞬间，我在脑袋里想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就觉得有鞭炮在脑袋里炸了一样的那种感觉。
恍然失措？又或者愤愤难过，总之，我至今都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已经不是被雷劈这么简单的了，是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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