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自作自受。”
白顾惜听顾无介竟然说出这话来，狠狠在他的手指旁捏了一下，顾无介毫无防备，当下痛的轻呼出声，“你做什么？”
“让你记住今天的痛。”
顾无介心头生气，却也不说什么，两人并排坐着沉默了许久，谁也不说话，顾无介突然说起，“白姑娘，那日雷霆老四突然发狂，是因为他认出了你是不是，是你有意让他发狂，好光明正大的找个借口，让我动手，是不是这样？”
白顾惜本想隐瞒这件事，但顾无介已经知道她是花镜宫的人，那么这件事也就不必瞒着他了，便将原委告诉了他。
那雷霆五霸本是花镜宫下属分舵的舵主，五年前花颜月派给他们一项任务，他们突然就胆小怕死起来，然后悄无声息的从江湖上消失，再也没有露面。
须知花镜宫可不是什么人想进便进，想出便出的地方，未经宫主许可均为叛徒，必死无疑。
因他们临阵逃脱，坏了花颜月的大事，花镜宫派了人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但花颜月突然心软，有意放他们一马，此事不好对任何人讲起，一旦开了先例，日后便会有许多人叛离，于是花颜月找了借口让监视着他们，但不可轻举妄动，白顾惜气不过，所以才密谋让顾无介杀了他们，无论如何花镜宫的规矩不可破。
顾无介想，白顾惜如此心狠手辣，我真的可以改变她，让她弃恶从善吗？
虽然他相信是白顾惜杀了王意如，并且毁了她的墓，但离开时还是回去看了一眼，王意如的墓完好无损，他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许的失望。
白顾惜这一天里一直和他在一起，半步也未离开过，若是王意如的坟被破坏，就可以证明白顾惜确实是被陷害，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白顾惜始终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回去的路上，顾无介无话，白顾惜也不想说话，两人便一路无言的走着，到了山下，小九早已等着了，看到他们两人走来，很讨厌的看了白顾惜一眼，然后冲到顾无介身前，着急的说道，“师父，安若师太来了，她说要向师父讨要花镜宫的入口位置，看样子很是着急，小九不敢耽搁就赶紧下山来了。”
顾无介和白顾惜均是一怔，顾无介随即问道：“小九，师太有没有说其他。”
小九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急忙说道，“师父，安若师太听说绿蕾姐姐是白，白师叔的丫鬟，不由分说就命人将绿蕾姐姐绑了起来，押在自己身后，说是要见到师父后就杀了她，胡师叔因为这件事差点跟安若师太动手，现在紫阳殿里僵持着，就等师父回去处理呢。”
白顾惜把顾无介拉至一旁避开小九，说道，“顾无介，安若师太绑了绿蕾，显然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今天免不了要交恶，你若是不想为了我这个魔女与安若师太交恶，只要你一句话，我白顾惜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我即刻离开华山，从此是生是死也就与你无关，只不过我会永远记得你顾无介欠我一个承诺。”
说毕，白顾惜也不给顾无介思考的时间，转身就向山上奔去，一路奔至紫阳殿，安若师太带着几名弟子坐与上首左侧，绿蕾被清山院两名弟子用刀架着站在她身后，胡无为手中持剑立在她对面。
看到白顾惜进来，安若师太一个箭步就迈到了白顾惜眼前，距她不过一丈之隔，定定看了她两眼，自言自语道，“果然是你，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猜到你是她的女儿，冤家路窄，终于让我等到了她重出江湖。”
安若师太发狂一般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目而视，白顾惜也不知她在说些什么，指着绿蕾问道：“不知小侄的丫头犯了什么错，竟劳烦师太您亲自押问，不会有失身份吗？”
“确实有失身份，对付一个小小妖女，还不值得我亲自动手，灵萱，杀了那个妖女。”
“是。”灵萱答道，利落的抽出了剑，与此同时胡无为也拔出了剑，白顾惜怒斥，“你敢。”
安若师太哈哈大笑两声，问道，“有何不干，花镜宫的人全都是妖女，个个都该死，莫要说花颜月已经死了，即便她还活着，我也不会放过花镜宫任何一个人。”
白顾惜猛然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问道，“你说什么，花颜月死了，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
“若是我能见到她，我便要将她的头颅砍下来带来，可惜她到死我也未能见上一面，反倒便宜了她。”“废话少说，今天便是你的死期，去下面给花颜月作伴去吧。”
话毕，安若师太一扬手，灵萱将她的佩剑扔过来，安若师太伸手便接了过来，向白顾惜刺来，白顾惜对她也丝毫不客气，呼啦啦抽出白绫，将安若师太的剑柄缠绕其中，让她动弹不得，“雕虫小技。”安若师太冷笑一声，手腕抖动，将内力送到剑柄上，白绫便被剑柄切为碎片，因她内力比之安若师太差的太远，所以对付一般人还可，和安若师太动手她便明显落了下风，见白绫被切碎，她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去档安若师太的剑，不想却被安若师太的内力震飞了匕首，手腕处阵阵酸麻。
绿蕾惊呼，“小姐，小心。”
灵萱看绿蕾要跑，便用剑抵在她咽喉处，对白顾惜喊道：“白姐姐，你是华山派弟子，只要对我师父认个错，师父看在顾掌门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你的。”
白顾惜不理，却也躲不开，安若师太不知为何，为了杀她竟用了九成的内力，让白顾惜想躲也躲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安若师太的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师太手下留情。”顾无介翻身自殿外而入，一剑架开了安若师太的剑势，安若师太大怒，“顾无介，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身为武林第一大派，竟然要救一个妖女。”
顾无介看了白顾惜一眼，眼中神色复杂，终是站在了她身前，昂首问道：“师太，若白师妹当真是妖女，晚辈绝不包容，但不知师太口口声声称白师妹为妖女，证据是什么？”顾无介口口声声称呼白顾惜为师妹，意为告诉安若师太，她是华山弟子，即便当真有错，也轮不到清山院插手，“师太可亲眼见过白师妹做违背侠义之士，或是杀了不该杀的人？”
安若当然听得出顾无介话里有话，但今天若杀不了白顾惜，叫她心里如何平复。
“她是花颜月的女儿，便是妖女，便该死。”
“如此说来，师太便是没有证据了，既然如此，若师太不弃，便请在客房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若是清山院有要务处理，晚辈也不强留。”
依安若师太在华山的辈分，顾长清也不敢公然与她反驳，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顾无介初任掌门，竟然就敢在她面前摆出一派掌门的架子，但虽然心中有气，毕竟顾无介确为华山掌门，她也早已退出华山，如此一来便不好说什么。
顾无介又问道：“晚辈斗胆，敢问师太一句，师太是从何处得知花镜宫之事？”
安若师太本就生气，看顾无介问了，便想再羞辱他一番，便说道：“还能从哪里听说，不就是华山派的叛徒，风潇雨，自从紫阳道人仙逝后，华山派便一日不如一日，将来是否还保得住这第一大派的名声，犹未可知。”
安若师太这句话是连着顾长清一并奚落了，她奚落顾无介可以，但奚落师父就不可，他正欲理论，顾无恋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与安若师太争辩，依辈分，即便顾长清在，也要顾及几分，便忍了下来。
安若师太向灵萱传递一个眼神，示意她趁其不备，杀了绿蕾，绿蕾虽不情愿，但师命不可违，她便悄悄将剑柄向绿蕾的咽喉移了半寸，口中说道：“对不住了。”
却不知胡无为一直在关注着绿蕾的安危，在灵萱出手之际，胡无为也已出手，将灵萱手中的剑打落，绿蕾趁机打了灵萱一掌，逃了出来。
顾无介说道：“师太，您是否留宿？”
安若师太怒蹬灵萱一眼，暗怪她出手太慢，如此好的时机竟白白没了，灵萱自知师父定要怪罪，但没有伤了白姐姐的人，她也很开心，在经过白顾惜身边时，看安若师太未回头，便朝白顾惜咧嘴笑了笑，急忙跟上安若师太的脚步，她们一行人连夜下了山。
已经与华山撕破了脸，安若师太自然不能安心在华山留宿，便在山下安顿一晚。
绿蕾一直留在华山，并不知道花镜宫发生的事情，从安若师太口中听到宫主已死的消息，待安若师太走了她便急忙向白顾惜求问，白顾惜白了她一眼，绿蕾便立刻退了开去，不再问。
胡无为看不下去，向白顾惜说道：“白师妹，绿蕾因为你今天差点死在安若师太的手上，她一句怨言都没有，你即便不感激是不是也该安慰几句，白白糟蹋了绿蕾一片忠心。”
绿蕾没有想到胡无为会为了她责怪白顾惜，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推开，骂道：“我是小姐的护卫，为小姐去死理所应当，管你什么事，要你插嘴吗。”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知道刚才剑架在你的脖子上，我都快要窒息了，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胡无为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胡无为只是一时心急就说了出来，但话既然出口，他便想死马当活马医，无所谓了，便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白顾惜在一旁但笑不语。心里却想着，绿蕾虽然平日里一副汉子的模样，一点女人的媚态也无，就连红双艳都说，绿蕾这辈子是没人要的，就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一辈子，没想到一物降一物，她却被胡无为降住了。
胡无为以为自己这么诚心的当众说出心意，一定可以感动绿蕾，说不定还可以抱得美人归，没想到绿蕾却丝毫开心也没有，朝他啐了一口，骂道，“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我曾对师父发誓，要保护小姐一辈子，小姐生我生，为小姐生我死，我这辈子是为小姐而生，你不要妄想了。”
不知是否气极，绿蕾的眼圈红彤彤的，捡起白顾惜的匕首刺进胡无为的胳臂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顾无介欲阻止却没来得及，胡无为更是震惊，看着手臂上的血流下来，染红了一片衣袖，问绿蕾，“为什么?”
绿蕾红着眼睛说道：“这一刀是要警告你，以后不要信口胡言，坏了我的名声，我就要你死。”
绿蕾用自己的衣服把匕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双手碰给白顾惜，白顾惜低头看了眼，收了过来，说道：“你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下山。”
绿蕾答道：“是。”出了紫阳殿，步伐稳健，无丝毫犹豫。
白顾惜拿出随身的伤药递给胡无为，“胡师兄，这个药对止血有奇效，你快擦上吧。”
胡无为推开她的手，转身从殿后的后门走了出去，虽然点了穴道止血，血迹还是流了一些到地面上，白顾惜收回药瓶出了紫阳殿。
顾无介有话要问她，便也跟了去，顾无恋不悦的叫了声，“师兄。”
顾无介不得已站住了脚。
顾无恋指着白顾惜的背影问道：“师兄，她究竟是什么人，花镜宫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安若师太不惜名誉扫地也要对她们主仆两人痛下杀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师兄你不想跟我解释吗？”
这其中缘由岂是几句话可以解释的清楚，更何况顾无恋身体不好，顾无介也不想她太劳心，便敷衍了几句说道：“无恋，你不必管花镜宫是什么地方，你只要相信白师妹她不是师太口中的妖女足已。”
“为什么不是，她杀了王姑娘，不仅杀了她，就连她的坟墓也毁了，这还不叫妖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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