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回到病房的时候，大伯母还在跟余妈妈聊天，另一边余念的脸色似乎不好，听着大伯母的话没两句就气得站起身。
“大伯母，我跟宋渝的事情是我的事，更何况早就过去了，当初我们母女俩那样的处境，你都没有站出来，现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余妈妈瞪了余念一眼，“念念，坐下！”
余念置若罔闻，固执地看着大伯母，“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管住嘴，回到镇里别拿着我这点事当成人前饭后的谈资，还麻烦你给自己留点面子。”
大伯母尴尬地看看余妈妈，又看看余念，小声嘟囔：“我也没怎么去说……”
大伯母的性格，余念比谁都清楚，指不定她被离婚这件事，早就在镇里传开了，当年余澈的事是怎么添油加醋逼得余爸爸心脏病发，她可是还没忘记！
余念冷笑一声，“没怎么去说，就是说了，呵呵，你还真是厉害。”
“念念！你怎么这么跟你大伯母说话，快点跟她道歉！”余妈妈气急了，说话声音不由得变大。
余念没有再开口，一想到当年背后指指点点的那些话，她直觉得背有芒刺，鼻子酸得厉害，索性转身绕过容琛跑出病房。
“念念！”
余妈妈听到房门关上，急忙看向容琛，“小琛，拜托你照顾下念念。”
容琛微微颔首，快步跟了过去。
余念在前面跑，连电梯都没坐，直接往楼道里跑去，眼前朦胧一片，她没错，她就是讨厌那样的嘴脸。
余念全凭着本能在往下跑，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无形中在逼着她加快速度，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下一秒，容琛蹲在跟前，略显急促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余念看着容琛担心的眼神，心里更是柔软成一片，委屈得能挤出水来，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抱了上去，咬着唇闷声流眼泪。
容琛一怔，随后缓缓环住她的身子，低笑着问：“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
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自从奶奶来沅安市住院，余念就跟个孩子似的，比往常撒娇的次数多了不少。
他以前是喜欢不吵不闹的余念，但是现在，似乎这样的余念也不赖。
容琛唇边勾着笑，一手抱着余念站起身，见她还死死咬着下嘴唇，低头一点点将她的眼泪吻去，最后停留在唇角，不亲，只是说着话，微凉湿润的薄唇一张一合地轻触。
“要不毒哑她？”
余念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终于松开牙齿，一脸憋屈地看着他，这男人走的哄人风格永远不是温柔，而是简单粗暴地解决问题。
她哭得鼻塞，瓮声瓮气地反问：“那你坐牢了，我怎么办？”
“你可以等我出来。”
“才不要。”余念张嘴咬了下容琛的唇，“我要改嫁。”
容琛凝着余念盈盈的眸光，喉咙有些痒，考虑到她刚哭完，肯定承受不来，只能悄然舒了口气，离开她的唇边。
以前答应不碰她，是为了尊重她，而且自己一向控制得很好，只是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只要一有亲密动作，他就控制不住地起反应。
思绪一跑偏，容琛就无意识地问：“念念，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什么？”
余念愣住，这个问题来得又突然又不合时宜，一反应过来，慌忙从他的怀里出来，“我觉得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容琛自觉唐突，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也没了下文。
VIP病房的楼道里很安静，只有楼下隐约传来的嘈杂声，两人保持着小段距离，都没有看彼此，这种气氛很是微妙。
余念盯着鞋尖好一会，找了个话题出声，“你知道我什么那么讨厌大伯母吗？”
“市井小人？”
容琛倒是评价得中肯简洁，退后靠在楼梯扶手上，刚才借着余念低头的时间，他快速打量一番，确认没什么伤了，这才放下心来，整个人又显得慵懒随性。
“就因为她那张没把门的嘴，间接地害死我爸，甚至到现在，我家成了这样，在镇里都不会有人同情一分，都只会说是我们自作孽。”
余念苦涩地笑笑，“我一直告诉自己人言可畏，要好好做人，可现在呢？我之前苦心经营的婚姻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比以前更加不堪。”
“嘴长在人身上，你控制不了，还要自找罪受。”容琛拧着眉，“念念，你何必去跟别人讨要尊严？”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洒脱到不去管周围的言论？容琛，我不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些……”
“害怕？”
容琛突然打断余念的话，语气已然不悦，“害怕的东西是拿来克服和打败的，不是像你这样逃避，就算你管得住大伯母一张嘴，难保以后还会出现更多像她这样的人，你都要用这种撕破脸皮的方式去对抗？”
余念一噎，完全想不出话来反驳。
“惩罚那些人唯一的方式就是活得更骄傲，让她们成为下水道的老鼠，再怎么叫，都只能在阴暗的地方仰望你。”
容琛说完这句话，就抬腿迈上台阶，“其余的话，我不想多说，余念，你还是太幼稚。”
楼道的墙壁白到反光，头顶传来消防门吱吖一声关上的声响，余念渐渐回过神来，身体一时没了力气，踉跄着往后靠在墙边，眸底的神色十分复杂。
容琛回到病房，余妈妈慌忙迎了上去，“念念呢？”
“在楼道里，让她自己一个人想明白就好，您不用太担心。”
“这样……”
嘴上这么应着，余妈妈还是有些担心地往容琛身后看了几眼，“行吧，就让她待着吧。”
大伯母跟余安坐在一起，比起刚才安静了不少，微微靠向余安的眼神里，分明还写着些许不满和委屈。
容琛冷不丁地开口喊她，还吓了大伯母一跳，急忙转头看过来，“小琛，念念没事吧？”
“没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
她低下头，容琛的眼神还是没有放过她，似有凉风拂过脖颈，大伯母身形微颤。
“大伯母，念念今天冲撞你是她不对，说到底，她这脾气也是我惯出来的，我替她向你道歉。”
他的话很有分寸，大伯母却怎么听都不太对味，当下还想说什么，又被容琛截了话过去，“既然现在闹成这样，为了大家都能痛快，晚点我送你们回去搭最后一班高铁吧。”
很明显的陈述句语气，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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