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钱状从外面回来了。
我妈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没事了。
我怕让钱状知道。
我爸妈见到的，只是他老实的一面。
而我已经见过他另一面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还把他当做一个完全的好人。
“优优是不是在这呆够了，觉得没意思了？”
钱状不知所措的搓着手。
“这地方是没什么好玩的……”
我爸赶紧说：“你别听她瞎胡说，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哪里不好？”
我妈也跟着附和。
我只能讪笑一下。
我现在绝对不能被钱状知道，我看见了那个纸人。
尽管我自己都不明白原因，但我的直觉就是这样的。
钱状对跛子男人说，他不会继续了。
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入夜。
我故意撑着不睡。
钱状做出跛子男人的那个纸人来，绝对不会是没用的。
我实在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
果然，到了凌晨的时候，钱状出现了。
他没有开灯，看他的动作应该是看了看我和我爸妈的房门处。
见我们没有人注意到，他就大胆的去到了院子里。
我趴在窗户边缘上看，钱状是去了白天放纸人的屋子里。
我实在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纠结了半天，还是穿好鞋子，悄悄跟了出去。
微弱的灯光，从那间房里渗透了出来。
这是老房子，木板门上有缝隙。
我就悄悄过去，趴在缝隙上，看向里面。
尽管灯光微弱，我还是看清了里面的样子。
纸人还是放在中间，钱状站在一侧，看着纸人。
他在自言自语。
“你是个好人，可你知道的太多，我不能留你了。”
他指的是跛子男人吗？
我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钱状盯着纸人看了半天，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指上，鲜血涌了出来。
钱状将血按在了纸人的眼眶里，画全了纸人的眼睛。
这是要干什么？
点完眼睛，他嗦了两口带血的手指，面无表情。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几声“丝丝”的声响。
有蛇？！
我激灵了一下，警惕地看看周围，并没有蛇出现的踪影。
我继续趴在门板上，看着里面的钱状。
钱状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他竟然从自己胸前，掏出了一条黑蛇。
那条黑蛇丝丝的吐着信子，在钱状的手里不停扭动。
钱状将它放到了纸人身上。
黑蛇爬着爬着，就爬到了纸人的脖颈处。
它似乎找到了一个喜欢的地方，开始绕着脖颈转了起来。
渐渐地，黑蛇缠的越来越紧。
我似乎都听见了，纸人的脖子被挤扁的咔咔声响。
钱状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在此刻看来惊悚不已。
钱状的嘴里低声念着：“缠死他，缠死他，缠死他！”
随着他的语速越来越密集，黑蛇缠绕的速度越来越快。
它几乎是飞旋在了纸人的脖颈间。
终于，“咔擦”一声脆响——
纸人的脖子被它给缠断了，一颗头耷拉在旁边，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钱状笑了。
他起初只是浅浅的笑，肩膀耸动着。
后来他笑的越来越猖狂，几乎是放声大笑了。
他提起纸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它。
在纸人烧的噼里啪啦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丝诡异的声音。
“呜呜……”
“呜呜呜……”
像是什么东西在哭。
我牙齿打了个寒颤，难道是烧着的纸人哭了？
纸人会哭吗？
看着眼前的纸人变成一片一片的灰烬，我的心也高高的提到了喉咙。
看着钱状要离开，我慌忙蹑手蹑脚跑回自己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我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诡异的方式烧掉那个纸人？
那个纸人，和跛子男人之间，是不是又有着什么关联？
钱状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奇怪了，我越来越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灯光熄灭，院子里只剩下了清冷的月光。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大概能看清钱状的一举一动。
钱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关上房门。
就在这一瞬间，他停住了原本的举动。
他盯着关好的木门，若有所思。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钱状缓缓趴在门上，正好对准了我刚才看的那个洞口。
他趴在那一动不动。
我的身上渐渐爬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难道，他发现了我刚才趴在那里看的举动？
趴了足足有十几秒，钱状才从门上挪开了视线。
他冰冷的，毫无感情的视线，投向了我此刻所在的方向。
我跟他的眼神撞在了一处，要不是我确定他看不见躲在窗帘后的我，我甚至极有可能尖叫出声。
他就那么看着这里。
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翘了上去。
深更半夜，这个站在院子里，莫名笑起来的男人，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等他离开了那里，我才有些僵硬的从窗帘后面挪开。
我捂着乱跳不止的心脏，他应该没有发现我吧？
我不敢再往下细想。
藏回被子里，我渐渐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
那女人叫的撕心裂肺，活像是看见鬼了。
我穿好衣服跑到院子里，我爸妈也被吵醒了。
“这是谁大清早哭的这么惨？”
我说不出来，就知道她哭的我心里很乱。
钱状也醒了，他趿拉着拖鞋，去打开了门。
我跟着往外跑，我妈没拉住我，就跟我一起出去了。
哭声是从附近传过来的，我顺着哭声的方向找过去。
一个女人瘫坐在地上，哭嚎着用手指向前方。
我又一次见到了跛子男人。
只不过，这次我见到的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吊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绳索勒断了他的脖子。
他的脑袋耷拉向一旁，两眼翻白，两只一长一短的脚，悬在半空中。
我登时腿就一软，我妈也吓楞在一旁。
附近出来了好些村民，个个都吓呆了。
我的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
跛子男人死去的样子，跟那个纸人的样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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