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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红昭愿:陌上花开缓缓歌容缓容华 > 第一O九章 失隅得榆且自安
 
容缓好生无奈:“即使如此,缓缓也没有办法做违心之论呢,兰慧姐姐。至少在缓缓认识的人中,只有姚宽大哥一人可能做到。如果姚宽大哥不曾跟随在缓缓身边,缓缓不会想到用这个办法。毕竟,以竹子与棉布制成一只巨鸟,而后御风而飞这种事,中间存在着太多的变量和危险,如果不是像姚宽大哥那般武功高强且机敏多思的人,我万万不敢托付。”

“真的假的?”兰慧怀疑缓缓是在借机调侃自己。

“自然是真的。”窗口,出现一个倒吊人影,姚宽的脸颠倒着呈现她们眼前,“如果不是有我这个绝世高手操作那个大风筝,能否准确落在城头都未可知,别提以后还要打晕一大片,挑开一大堆。尽情的佩服本高手吧,我勉强不会骄傲。”

“……”兰慧看向容缓,“你说这货这么张扬,不担心自己被住在隔壁院子里的霍拓发现么?”

容缓一笑:“姚宽大哥自有主张。”

兰慧眯眸:“你这是站在他那边了?”

“呃……”容缓抓起案头的书,“缓缓还有书要看。”

姚宽嘎嘎怪笑:“兰慧妹妹别欺负缓缓嘛。”

“不欺负缓缓,我欺负你总行了呗?再说,谁准你叫我妹妹?”兰慧言罢,对着那张欠扁的脸挥出拳去。

姚宽闪回房顶,兰慧穿窗随后就追,却不见了人影。正站在房顶四顾寻找的当儿,邻院有人回来,此前一直替她跟在容缓身边的女卫怏怏立在院内,对进门的人看也没看。

“霍先生面前,你不知见礼的么?”随在霍拓身边的侍卫斥道,“是跟在那个女人身边……”

“不得无礼!”霍拓沉声道,“容姑娘乃少主未婚妻,岂是你们能够随意口舌的?”

侍卫当即噤声。

这是刮什么风,这个老顽固居然会替缓缓说话?兰慧索性盘膝坐下,大大方方地听起墙角。

“去面壁思过半日,再有违反,掌嘴五十!”

那名侍卫当即面墙而立。

女卫上前见礼:“属下方才失仪,请先生勿怪。”

霍拓摆手:“你可是因为容姑娘面前有了人无法再跟随在她身边烦恼么?”

女卫赧然:“属下有自知之明,兰慧姑娘随在容姑娘身边多年,有她在,断轮不到属下去跟随容姑娘。”

不错不错,的确很有自知之明。兰慧不无得意。

霍拓开慰道:“你也不必因此失意。容姑娘早晚会成为少主夫人,身边必定要有多人侍奉,届时老夫自会再度将你派往容姑娘身边当差。”

“属下谢先生!”

真是一位喜欢自说自话的老先生。兰慧眼珠一转,放声道:“霍先生,我家姑娘有请——”

霍拓抬头之间,她拱了个手跳落平地,隔窗对容缓道:“我替你邀了霍先生过来,不如开始吧?”

容缓黛眉挑了挑:“既然兰慧姐姐已经开始了,那就开始吧。”

片刻后,霍拓到来,兰慧奉上一杯粗茶,真的开始了。

*

安城的天气,很冷,冷至刺骨。

容华登上安宁山,站在安宁寺外骨塔外的亭子里眺了良久,足足两刻钟后,一嗔大师到来,领他前往佛堂。

为容奢与幻儿颂过经后,他再往后山,寻找家姐的安眠之地。

一嗔大师的弟子按师命在头前带路,在沿路树上寻找着标记,道:“容缓施主当年料到安城主会来破坏夫人坟墓,将夫人的墓葬在这林中深处,且以阵法相护。贫僧得师父授命,按时来打理夫人坟茔,对阵法钻研多年,也不曾参透,幸好有容缓施主画的阵图在,贫僧不想每一次过来上香洒扫时都要拿着阵图,也怕阵图落在安城主手里,就在沿路树上做了只有小僧看得懂的标识,把那阵图给烧了。”

她还真是无处不在。容华披一袭狐裘,踏过脚下的薄薄积雪,站在了容奢墓前。这一步,用了六年之久。

不过,如果没有你送到平州的那个“女儿”,这一天还会更久呢,姐姐。

容华俯下身,伸手拔除了坟前的几根杂草。时隔多年,墓碑完整,墓前整洁,尤其墓碑上镌刻的字迹“慈母容奢之墓”,笔笔入石,宛若新刻。

他向小僧行礼:“多谢师傅心维护,容某替家姐感激不尽。”

那小僧紧着摆手:“容施主莫行此大礼,贫僧担当不起。姑且不说夫人曾对小僧有过一饭之恩,将小僧送进这寺内得以安身立命,实则这么多年,真正打理夫人安眠之地的是兰心施主,她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到夫人墓前凭吊一番。不久之前,因为即将远行,还特地将墓碑上的字从新刻了一遍,这一份忠心真是令人钦佩。”

“她可说即将往何处远行?”容华蹲下身来,指尖抚过那一笔一划,这最初的原字,是容缓的字迹。

小僧摇头:“贫僧不知。”

看来缓姑娘已然开始有所动作了,左右无论容姑娘准备做些什么,不久之后应该就会令得天下尽知,此时也无须探讨过多。

即使这上面是她的字迹,但依然抵消不了石头的冰冷僵硬,他站起身来:“有劳师傅继续为家姐守墓,容某会将香油钱捐到佛前。”

“善哉,善哉。”

容华径直下山。

此一处,他当做的事已经做了。而山下,尚有万丈红尘中的功名利禄等待他去攫取。

姐姐,你最爱的女儿和“女儿”,一个长眠在此,一个展翅高飞,我一个都未能替你留住,惟一能够替你做的,是保住平州。如若怪我,请今夜入梦痛骂小弟一番吧。

*

三日前,容华攻入安城。

但,储何下落不明。

在攻入城前,容华确信储何必在城中,及至用了十几日的时间将城攻下,储何却消失了。经历一番搜查,在储何的书房内发现了一条直通城外的暗道,正是对方的逃生路径。

不过,容华仍进行了全城搜捕,借机将那些心存顽抗之意的安州残部逼迫出城,以免暗生祸乱。

为追缉储何,容华在安民榜中公示全城,但凡有发现储何行迹者,巨细靡遗,俱可到临时府尹衙门举报,即使只是道听途说,也会有五两银子的打赏。

在府尹府坐阵的,是随军前来的方先生。

安民榜张贴的第五日,开始陆续有民众找来,将曾见过的、听过的,有关储何的蛛丝马迹一一报了上来。中间,不乏为了骗取五两纹银凭空杜撰的,方先生慧眼识金,几句便可令对方露出破绽,不罚不骂,只是扔出衙门之外。

如此三五日下来,方之青逐渐理出了储何逃往的方向,前来安城城主府向容华禀报。

其时,容华坐在储何的书房内,书案前已然站了一人,竟是胡家设在安城分铺的掌柜。容华未将人禀退,直接命他详述进展。

“依方某所见,储何应该是向南逃去了,这些在城北、城西的痕迹,均是对方的故布疑阵。我们不妨称其心意,向北、西方向皆派出追兵,向南则交由暗部搜索,一旦认为自己未被追踪,储何必定会显露更多痕迹。”

容华颔首:“就依先生之见,如今的储何不过是丧家之犬,早一日与晚一日无甚差别,本城主倒希望他的逃亡生涯不要那么快结束,否则岂不无趣?”

如果缓儿在,必定会以“万事初兴,城主莫掉以轻心”这等加以规劝吧?而这位城主听后无论有多不喜欢,也会放在心中善作斟酌,加以自律,而不似当下这般锋利尖锐。好在,在行军打仗或治理政事时,城主仍保持着精准的判断。眼下所有的不耐厌烦,纯粹是心情欠佳……说到底,还是因为此处欠一个“容缓”罢了。方之青忖道。

“禀城主,我家小姐方才派人送信来,说已经向所有胡家分铺发出函令,利用平家的商路对储何下落进行搜寻,相信不久便可得获储何行踪。”胡家商铺的掌柜对这位胡家的准女婿奉献了最大程度的配合,送来慰军的食饮衣被,此时也不忘向容华提醒着自家小姐的存在。

胡家果然是商人呢,时时不忘获取收益。方子青有感如是,但既是城主选择,谁也无可奈何。

“胡小姐愿意相助,本城主自然高兴。”容华淡淡道,“不过,储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即使兵败,也多得是死士供其驱使,胡家为商贾之家,还是莫涉入战事太多为好。”

掌柜诺诺连声:“城主顾惜我家小姐安危,草民真是为小姐高兴呐。”

容华面色平淡,道:“先生,吩咐下云,胡家商铺慰军之举堪称楷模,今后一年内税赋减半。”

方之青称是,对这胡家能成今日巨贾一点也不感觉奇怪起来。其实,他相信城主也能想到,胡家在今时这个乱世能够犹能成就今日家业,应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城主此举,显然有意不想胡家涉入太多,而那胡家的野心却似乎正随着城主势力的扩张渐形膨胀……未来究竟如何?堪忧,堪忧啊。

掌柜恭身:“草民还有事禀报城主,我家小姐两日后会到安城,城主如能分些时间,草民替小姐感激万分。”

“好。”容华挑眉,“本城主很愿意与胡小姐一晤。”

商贾之家的女儿,远没世家出来的女儿好打发呐,叶家小姐可不曾敢向城主要求恁多,愿城主自求多福。方子青不想承认自己为了自家弟子有几分幸灾乐祸,目光坚定地望向门外世界:缓儿啊,你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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