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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书城 > 红昭愿:陌上花开缓缓歌容缓容华 > 第一一O章 当年不肯嫁东风
 
两日后,容华午时赴约,来到胡家名下的芳酿酒楼。

他才下了马,酒楼里便有两个伙计迎了出来,一个牵马,一个将人迎了进去。

“小姐在楼上已经等了城主多时,请。”

容华稍顾左右:“下面没有几位客人,请小姐下楼如何?”

“这……”

“本城主正好想要体验民生,请小姐下楼一叙吧。”

这位城主的话中听不见一丝火气,却是字字透着违背不得的迫力,伙计往楼上方向望了一望:可是,自家小姐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边惹不起,那边惹不得,要他咋样才好?

容华已径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二月的安城,尚有几分清冷,他将窗子推开,目光望了出去。

幼时,他听父亲说过,安城曾经是一个很繁荣的大城,因为商业兴旺,来此谋生的人前赴后继,街间行人一度摩肩接踵。如今,行人稀少,处处萧条,透着末世应有的征兆。这等腐朽之地,与其着手于修复,不如从根重建,以一套全新的制度带动民生……

“城主。”一声不高不低的呼唤打断了容华的思绪,“新舞本以为楼上视野开阔,可看得更远一些,不想是在自作聪明了,请城主勿怪。”

他收回视线,转首看向近前的女子,胡家的大小姐胡新舞。初见此女子时,便知道对方绝非善类。只是,是好是坏,与他无关,他要的也只是胡家在当下能够发挥的力量,至于这位胡家小姐能否成为一贤惠得体的夫人,那是后话。

“是本城主临时起意,想在楼下以平视的眼光观察民生,新舞小姐无须介意,请坐。”

湖绿衣裙、明眸皓齿胡新舞盈盈一福后,落在容华对面的空位上,道:“城主今日想吃什么?这楼里的大厨烧得一手地道的平城菜,如若城主想,尽管向大厨点菜。想吃安城这边的地方菜也可以,有两位本地的厨娘很是上手。”

“请新舞小姐做主就好。”

“那么,新舞姑且自作主张了。”胡新舞叫来伙计,行云流水般点了六菜两汤,又命人烫了一壶好酒,“城主如果有其它想吃的随时说来,自家酒楼,只管吩咐他们就是。”

容华浅笑:“早在家姐尚在人世时,本城主来安城看望,曾经路过这家酒楼数次,全未料到与它还有今日的缘份。”

“家姐?”胡新舞目光一亮,“就是那位曾经名闻天下的容家大小姐么?新舞在幼时,便闻其大名,极是崇拜仰慕呢。”

“这座安城,曾因家姐获得诸多的安稳。她曾带领城中贵妇每捐些首饰或者银钱,每逢天寒地冻时,为无处安身的贫民搭建避难之所。她还曾经说服城中商户联手建一座手工作坊,为难民提供务工之地。如此种种,令得安州境内虽非最好,却比及其他诸地好上许多。”

胡新舞眼波微潋:“听说此前助城主出谋划策的容姑娘,是得容大小姐亲自抚养长大,想必也是如同大小姐那般,具有悲天悯人的济世情怀吧?”

“她与家姐毫无相似之处。”容华声语清淡,“家姐如绸缎,予人温柔,赠人温暖。而她是一把利剑,一把尖刀,瞬间即可砍断所有的牵绊。在她的世界里,害她者须承担,欠她者须归还。偏偏,她还有那个能力办到。”

胡新舞眉间生颦,笑道:“听城主如此一说,新舞对容姑娘更加好奇了。”

容华长眉一挑,好心规劝:“别对她好奇,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能从她那里讨得便宜。”

胡家小姐笑靥如花:“城主也没有么?”

容华淡然反诘:“本城主为什么要讨她便宜?”

“嗯?这……”

高泓就在窗外,因为窗子开着,里面的话不多不少听了许多,此时不由皱眉:姚宽那心眼多的人不在,他如果在,一定能告诉他是不是自己多心,城主他……没有把胡家小姐往容姑娘那边引吧?城主有那么恨容姑娘么?虽然说不久前有消息传来,容姑娘是到了胡城,投奔了那个叫什么羿清的……啊啊啊,偏偏这个时候,聪明的人不在,真是烦恼。

“城主,家兄得知城主攻克安城,备下多份庆贺大礼。其中有一条,便是助城主安抚这城内民心,修补城墙,筹办商坊。只是,家兄也有信问,不知城主何时迎娶新舞入门?惟有成为城主名正言顺的夫人,新舞才能不必避讳人言,助城主一臂之力。”

容华颔首:“新舞小姐与令兄考虑得甚是周到,本城主近来也在思虑此事。然而,新舞应该也看到了,无论本城主打到何处,都需要将当地的民生放在首位,着实没有时间操持过多事务。倘若令兄与新舞小姐都不计较,举办一场简单的婚仪也无不可。”

胡新舞顿了顿,“城主这般繁忙,新舞自能体谅。待城主返回平城之日,再来操办大婚之礼不迟。”

胡家的兄妹都爱奢华,凡事都喜欢大操大办大作铺张,正所谓有钱人的任性是也。何况,胡家与容氏联姻,是为了重归士族,一场不能人尽皆知的简单婚礼决计不能满足胡家所需,要之何用?

“新舞此次过来,因为匆忙,未能将为城主缝制的春衣带上,若城主不弃,新舞去胡家的衣铺,为城主选一件时下就穿的披风如何?”

“好,有劳新舞小姐了。”

其实,搜集来的讯息,这位胡家小姐除了对商事的精明、对账目的精准,其他诸如女红、中馈皆是一窍不通。毕竟,家中的产业里衣食住行一应不缺,把精力用在保持这些家业长盛不衰上对其来说更为容易,也就无须在其它事多花心思。

他对此并无异议。就如容缓,画一张阵图可以画得准确到天衣无缝,画景致却能够抽离得匪夷所思。将刺杀她的杀手面孔画得丝毫未错,之前却在与叶艾的人像绘赛上数次败北。

只是,胡家小姐还真是喜欢逞强呢。

罢了,那些事与他无关,随对方高兴吧。

*

“缓缓,我们还要回胡城么?”

“嗯。”

“还是回程的路上开始?”

“嗯。”

“如果要选,在横槊城倒也不错,毕竟这里距边境也近。”

“嗯。”

“嗯?”

兰慧回头,放下正在规置的行李,冲到仍然坐在榻上翻一本闲书的缓姑娘面前,双手掐腰,好是气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容缓从趣味横生的游记里抬起头,可怜巴巴地,“可是没有听清。”

“你——”兰慧切齿,“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是不是?”

“孩子长大不都这样么?”窗口,姚宽倒悬现身,“兰慧作为娘亲,也真是不易呢。”

兰慧一张脸登时绯红:“谁是娘亲?”

姚宽一脸痞笑:“你对待缓缓,可不就是像是一个老娘对孩子?”

兰慧跺脚:“我对缓缓,是长姐对妹妹的关怀,才不是娘亲对孩子!”

姚宽否定到底:“这唠叨也只会出自一个把自己当成娘亲的人。”

这种夫妇吵架的日常可真是让自己的存在显得有那么一点多余呢。容缓站起身来:“兰慧娘亲,我们该动身了。”

“好……什么?谁是娘亲?”兰慧又羞又气,“缓缓你一定要和他一起欺负我是不是?”

拿起自己的包裹,容缓扬长而去。

“缓缓——”

*

羿清大军开拔,回往胡城。

在动身之前,羿清与赵颖慧有过短暂的分歧。

因为,距横槊城百余里的七子城里,尚有五六万人的胡州余部。以羿清的打算,是索性挥师直进,将七子城中的人逼降,彻底肃清胡州顽抗兵力。

而赵颖慧并不赞同。

这五六万人不似横槊城中的残部这般已属乌合之众。

原胡州境内,好歹也是有两支王牌之师,一支是保护着原胡州城主逃往奉州的直属卫队,一支则原在胡州北地驻守,令当地匪众闻风丧胆的青海军。胡州城主不战而逃之后,青海军没有奉城说召令前往奉州会合,而是赶到了了七子城,将这座最近边境的城池作为据点,声称从此不再依附任何藩地,独立为一方之首。

赵颖慧对青海军早有了解。

“青海军的确不是天海军,但其战力也绝非我们此前所交战的那些胡州军可比。想用三万人马攻下七子城,实在过于冒险,请羿将军三思!”

在羿清看来,即使城内驻着十万人马,在军心涣散的前提下也不足为惧。为此他力陈主张,全力说服,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霍拓求见。

霍拓的出现,不但缓解了对峙的气氛,也带来了一个一石二鸟的两全之策。

于是,大军踏上回归胡城之路。

回城大军中,容缓骑马随行在中段,左边是霍拓,右边是此前的那名女卫,兰慧则不紧不慢在不远不近处跟着,两眼赏玩胡地风光,很是悠哉闲哉,但心中实是万分焦躁——

走过这条山路就要到约定地了吧?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缓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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